簡嫿此時,不知道該不該向傅京燁坦白。
傅老爺子退休前是司令,簡知年現在是局長,而且兩人早年一起乾過革命,可以說傅簡兩家是世交之誼,門當戶對。
可現在她真正的身世揭曉,隻是鄉下一對無權無勢農民的女兒,這樣卑微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傅家獨子。
更何況,傅京燁自身也有權有勢。
他知道自己娶的並不是簡家千金,而是一個鄉野村姑,肯定也會介意吧?
畢竟,連賀景洲那種水泥廠的廠長,也瞧不起她的身份,轉身去追真千金去了。
“怎麼,不想回去?”傅京燁望著她的神色,又湧起困惑。
一個姑娘在孃家生活了十八年,剛結婚肯定很想念父母,迫不及待要回去吧?
可三天三夜了,冇見她有半點思家之情,也從冇談及過家庭。
“當然想啊,正準備跟你說呢。”簡嫿的眼眸,不經意間劃過冷意。
她肯定會回簡家一趟,看看那個真千金還有養父母,究竟是怎樣一副嘴臉。
傅京燁說,“我冇空陪你回去,派司機送你過去吧。”
簡嫿忙說,“不用了,我自己騎自行車回去就行了。”
傅京燁便回書房,提了兩瓶茅台酒,一條大中華,“將這些帶回去。”
這放到現代也是豪華大禮,簡嫿想起冷血的養父母,覺得白瞎了這些東西。
等到傅京燁離家後,簡嫿對朝朝蜜蜜說,“舅媽要回孃家了,你們乖乖待在家。”
小丫頭很好奇,“舅媽,可不可帶我去?”
簡嫿搖頭,“不行,那裡有壞人。”
林蔓撇撇嘴,居然這麼說自己的孃家人,才結婚三天呐,有了男人連爹孃都不要了。
簡嫿瞪向她,“林蔓,如果我中午冇回來,好好給孩子做飯,如果再讓他們吃那種食物,我回來饒不了你!”
她將禮物放到單車的車筐內,騎上出大院了。
林蔓看著滿心羨慕,有個京城的孃家真好,所以她才那麼有底氣。
可隱隱覺得不對勁,她總感覺簡嫿的身上,隱隱帶著一股殺氣,好像會的不是親人,是冤家似的。
簡嫿騎著自行車出了大院,憑著原主的記憶,沿著大道往東走,過了兩條街,便來到另一座大院前。
雖然這院子,不如軍區大院那樣氣派威嚴,但一棟棟紅色的洋樓,看起來很闊綽。
這就是礦務總局的家屬院,在這個年代,煤炭很重要,所以這是個富得流油的衙門。
早些年的簡知年,還隻是局裡一個小會計,因為一次計算失誤,給單位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將麵臨開除的危險。
簡知年惶恐之下,便向傅家借了三千塊,填補了這個窟窿,這才保住了鐵飯碗。
如今,簡知年已是局裡的一把手,座上之賓非富即貴,三千塊對於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但他就不想割這塊肉,而且也想趁這個機會,將簡嫿打發走。
自從找回親生女兒後,他們就對原主這個養女百般看不順眼,想將她送回鄉下。
可是原主過慣了京城的繁華生活,死活不肯回鄉,所以將她嫁到傅家,就是個一箭雙鵰之計。
簡嫿走進大院,幾個大媽大爺看到,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
這俊俏的臉蛋,婀娜的身段,走到哪裡都是焦點,更何況,這還是局長千金,大院內誰人不識?
可因為她驕縱跋扈的脾氣,成天闖禍劣跡斑斑,大家為免惹上麻煩,一直敬而遠之。
隻是現在,大家除了遠遠地避開,眼中更多了一層鄙夷。
“我就說嘛,她跟簡局長夫妻一點都不像,也冇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淑雅氣質,果然就是醫院弄錯了,隻是一個鄉下出身的野丫頭。”
“就是,這大院內的孩子,個個聰明伶俐,考上名牌大學的不在少數,可她居然直接綴學,將簡局長的臉都丟儘了。”
“新找回的這個千金,雖然一出生就生活在貧困的鄉下,可人家不僅努力讀書,考上了醫護學院,還知書達理,性格溫婉。”
“這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打地洞……”
簡嫿聽著這番議論,肺都氣炸了。
簡知年夫婦冷血就算了,這大院內的人也個個麻木不仁,看著她成假千金,就開始落井下石了。
原主怎麼渣她不管,可作為某985知名高校的畢業生,她從來冇在學曆方麵受過鄙視。
而且簡珠表現出來的人設,也全是偽裝的,她一定會當著大院內所有人的麵,撕下簡珠的麵具。
簡嫿走到一棟聯排彆墅前,剛站到門口,就聽到客廳內傳來對話聲。
“貝貝,將這碗燕窩粥喝了,瞧瞧你,這麼瘦,也不知在鄉下受了多少苦。”
是養母韓美薇的聲音,掩不住濃濃的憐愛。
親生女兒找回一個月,她每天吩咐保姆,各種名貴滋補品都燉起來,恨不得將這些年的歲月全彌補回來。
當年韓美薇到鄉下工作時,不小心動了胎氣,在當地一家衛生所生產了。
此時衛生所中,還有一個農村女人也生了一個女孩,因為忽然停電,護士不小心將兩個嬰兒抱錯了。
前些日子,單位組織重回舊地的活動,她見到了那個農婦的女兒,越看越覺得像自己。
於是簡家利用關係,運用當時隻有公安刑偵才能擁有的鑒定技術,最後證明果然就是她的女兒。
韓美薇立刻就將女兒帶回來,還給她改了名,大名叫簡珠,小名叫貝貝,反正就是如珍似寶的意思。
而原本作為寶貝一樣的簡嫿,現在變成顯眼包了。
簡嫿深吸了口氣,正要推門進去,一個溫柔細氣的聲音傳來。
“媽,簡嫿結婚已經三天了,你說,她今天會回來嗎?”
韓美薇的聲音很涼薄,“她還有臉回來嗎?白白浪費了我十八年的心血,那麼儘心儘力的培養她,吃的穿的都是家裡最好的,可她就是不爭氣,什麼都學不好,淪為大家的笑柄,讓我們在大院內丟儘了臉。”
簡嫿歎息,難道母女一場,相處了十八年,就冇有一點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