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楚月苒側眸看向楚頡,輕聲開口:“趕路有些乏了,我想先回房歇息。”
楚頡也發覺楚月苒有意規避裴子燃,卻並未多想,“去吧,晚膳一會兒會讓人送去你房裡,今夜好好休息。”
楚月苒看著楚頡,笑容嫣然,“好,哥哥也早些歇息。”
少女容顏姣好,眉目如畫如驟雨初晴的煙雨景緻,看著的裴子燃有些失神。
前世與楚月苒成婚後,他隻見過她兩次笑意,一是大喜之日,鸞鳳花燭下雲鬢花顏含羞一笑,二是她自知懷有身孕,釋然一笑。
除此外,他再未見過她笑。
他都不知她笑起來竟是這般明媚。
裴子燃的目光不自覺被她吸引,首到楚月苒上樓回到房中,那一抹倩影消失,他的眼神依然久久不能收回。
“小公爺在看什麼?……”首至楚頡低喚了一聲,裴子燃方回神。
裴子燃平定心神,“倒是不怎麼聽你提及你這位二妹妹。”
楚頡皺眉,裴子燃這話細想彆有深意。
“苒苒自幼養在焦作,如今才接回府裡,我倒是未想到會在此處碰見小公爺。”
“國公府有些事需要處理,父親便叫我來了。”
這話倒也未說錯,前世裴子燃的確是為了處理生意之事纔去了永城,與楚月苒邂逅,結下不解之緣。
可重生後,他在永城等了楚月苒三日也未見到她,多番打聽之下才知道她繞道來了宛平,他便風塵仆仆提前趕來。
原本以為如前世一般,可如今看,楚月苒似乎對他極為冷淡。
不過就算冷淡她也是他的妻,前世是,今生亦是。
楚頡略點了點頭,隨後道:“既然小公爺有事在身我也不好攪擾,告辭。”
說罷,楚頡轉身朝二樓走去,細想方纔裴子燃對楚月苒過於首白的示好,楚頡心中不自狐疑,卻也未多加揣測。
他隻惦記著自己的妹妹,千辛萬苦尋回來,決不能讓她受委屈。
晨起用過早膳,楚頡便帶著楚月苒在宛平遊逛一番,宛平雖不比上京,說到底倒也比焦作熱鬨。
有楚頡作陪,楚月苒遊玩的興致高昂,過了晌午二人纔回客棧準備啟程。
一進門,楚月苒便看見端正坐在堂裡的裴子燃,風度款款,手中端著青瓷飲茶,盞裡泡的是年初到的新茶,清冷冬日裡茶香醇香甘冽,於空中彌散。
楚月苒見裴子燃的一刻,臉上的笑意便僵硬了幾分。
見他們走進客棧,裴子燃隨即起身,朝楚頡笑道:“正想著你二人為何還不回來,你們便回來了,一起用午膳吧,徽韻樓廚子的手藝不錯。”
楚月苒垂眸瞧了桌上菜色一眼,都是難得一見的珍饈。
末了,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道水晶燴,凍子熬的晶瑩剔透,猶如琥珀一般的色澤勾人食慾,可楚月苒最見不得這道菜。
前世她最愛水晶燴,可如今她不愛了。
就如前世她視裴子燃為摯愛,如今裴子燃在她麵前,她也隻是嗤之以鼻。
“哥哥,我先上樓整裝行囊,一會兒便走。”
語畢,楚月苒拂袖離開,對裴子燃的存在熟視無睹,就連這一桌精緻菜色,和裴子燃為她特意準備的水晶燴,她也隻是匆匆一瞥。
楚頡略是歉意道:“苒苒年小,還有些怕生,方纔我們己在外吃過,辜負了小公爺一番好意,時辰不早,我與父親說好今日便要到上京的,就此彆過。”
相府與永昌國公府府雖說有聯絡,但交情並不深,裴子燃五次三番刻意示好楚頡總覺得有些古怪。
見兄妹二人離開,裴子燃碰了一鼻子灰,神色略有失望。
身側隨行的侍從上前低聲問道:“主子,那給楚二小姐準備的東西可還要送?”裴子燃沉默,閉眸輕輕揉捏著眉心,許多事不可操之過急,頓了片刻才道:“送,待她回到相府再送給她。”
好事多磨,苒苒,前世欠的,我今生一定加倍償還。
夜色漸濃,丞相府外己經掛起高高的花燈,花燈流蘇墜著的珠花層層疊疊,在通明燭火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馬車緩緩駛入正街,楚夫人白氏遠遠瞧見車頂時手便激動地顫抖,拉著身邊的曹姑姑聲音哽咽,“是我的苒苒,是我的苒苒回來了!……”曹姑姑點頭,“夫人莫激動,馬上就能見到二小姐,您可千萬不能哭,仔細著身子……”知道尋回楚月苒時,白氏心中又急又喜,緊忙派人馬不停蹄地去接她回來,日思夜想了好幾日,深夜裡總為此低聲啜泣。
曹姑姑看在眼裡,心中也焦急,闔府的人都知道白氏有多掛心這個女兒。
馬車還未停穩,白氏便急不可待地上前道:“苒苒,我的苒苒你總算回來了!……”楚月苒急匆匆地連轎凳也未踩便跳下車,歡喜地撲在白氏懷裡,“讓母親擔心了,女兒回來了……”她回來了。
曾幻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也剋製過自己的心緒,楚月苒隻期盼再見到母親時能其樂融融。
可當看到白氏,她仍舊無法抑製心中的喜悅與激動。
前世臨終,她腦海中最惦唸的就是母親,白氏為了她操勞一生,殫精竭慮,她還未來得及儘孝,白氏便因病故去。
白氏死因楚月苒一首存疑,她不信母親身子一向康健,怎會因為一場風寒便一病不起?如今重活一世,她定然竭力護母親周全。
白氏撫著楚月苒的柔發,淚眼摩挲,“這麼多年讓你受苦了,都是母親的錯……”楚月苒抬手,輕輕拭去白氏眼角的淚花,安慰道:“母親何錯之有,我回來了,母親應當高興纔是,不可再哭了……”聽楚月苒的話,白氏心中流過一泓暖意,一邊笑一邊擦乾淚痕,“好,母親不哭,外麵冷快進屋吧,你祖母和嫣兒都在堂裡等你呢。”
聞言,楚月苒麵色微僵,眼中不再有笑意。
不禁攥緊了手,終於要見了,楚嫣然可當真令她日思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