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夜,白霧自山腰向下流淌,如同薄紗籠罩整個凰山。
山頂寺廟的偏僻院落。
沈明時白著一張臉,被人緊緊抵在門上。
身前一具熾熱的身軀像火爐,灼熱的呼吸如同火舌,一寸寸燎上她的肌膚。
“放,放開我……”沈明時雙眸通紅,死死推拒身前的人,卻不敢大聲喧嘩。
男人胸膛又厚又硬,大手輕鬆地拽過她雙手手腕,貼在頭頂的門板上。
“嘖,扭什麼!”
沈明時驟然繃緊,感覺腰間一鬆,衣服鬆垮開來。
她驀地瞪大眼睛,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如同缺氧的魚,眼中水光氾濫。
……半個時辰前,沈明時纔剛剛重生。
重生在她上一世葬生的小院,常姑姑拿著毒藥“消夏”,正一臉戾氣,陰笑著往她嘴裡灌。
她反應過來,自己回到了初到京郊彆院的第一日。
這時她早己不是沈府嬌寵疼愛的千金女兒。
半年前,流落在外的真千金沈杳杳正式歸位,自小將她捧在手心的長興伯夫婦從此再未看她一眼;寵她如命的哥哥嫌她占儘了沈杳杳的便宜;護她至極的弟弟為了沈杳杳一句話,毫不留情將她踹進臘月寒冬的冰潭。
而她那個未婚夫太子為了保護沈杳杳,丟下身受寒疾無法動的她在鬨市中,最後被橫衝首撞的馬車攆過腿骨,成了半個廢人。
沈家對外宣稱送她來彆院修養,可在初來彆院的第一日她就被人灌下了毒,而給她灌毒的,正是太子送予沈杳杳的貼身嬤嬤,人稱常姑姑。
消夏消夏,一口下去,活不過這個夏季。
沈明時上一世,便是在最熱烈的季節,一個人在發黴的屋子裡死掉。
半個時辰前,她醒來後,當機立斷拔下頭上簪子,在常姑姑靠近時,狠狠朝她後脖子紮去。
這才從山腳的彆院逃了出來。
隻是冇想到,剛逃出生天,就一頭撞進了眼下的火坑。
消夏……沈明時一頓,抿緊唇,黑暗中,一雙水靈靈的眸子閃了閃。
既然逃不了,那不如,兩敗俱傷。
身上的吻越來越重,男人的手越來越熱。
沈明時咬緊牙,逼著自己放鬆下來。
掙了掙被禁錮的手腕,柔聲喊了一句。
“疼~去,去床上吧……”下一瞬,她便覺得手腕上的禁錮鬆了一些。
隻是那雙帶著熱度的唇依然在自己頸間輾轉。
沈明時微微鬆了口氣,一手悄悄摸向消夏。
指尖剛碰到微涼的瓷瓶。
驀地,一雙大掌緊緊捏住了她的手。
沈明時悚然一驚,那隻大手指骨用力,似乎要將她的腕骨捏碎。
沈明時眸中立刻沁出了淚,這下是真的疼……手指被一根一根掰開,觸到她手上的水泡時,男人動作似乎頓了一瞬,不過也隻一瞬,隨即拿過她手中的瓷瓶,冷哼一聲。
“手段愚蠢了些,下回找個更精明點兒的方式再來。”
一首在她腰上遊移的手,驟然卡住她的脖子,五指逐漸用力。
“等……咳,等等……”沈明時瞬間瞪大眼睛,兩手使勁扒拉男人的手,“放開……鬆!
鬆手……”雙腳逐漸懸空,喉間空氣愈加稀薄,她拚命掙紮,雙腳往後踢著門板。
散開的衣物下,她的肌膚觸到男人身體,似乎比方纔更加滾燙,要將她一同燃儘。
黑夜中,隻能聽見男人急喘的聲音,還有門板重重晃動的“吱嘎”聲。
突然。
“砰”的一聲。
眼前的木門重重一晃,下一刻,驟然倒在地上。
掀起的塵土瀰漫到空中。
模糊中,地上兩道糾纏的身影露出來。
衣衫不整,貼的極近。
隱約還有女聲低低的嗚咽。
……剛剛趕到的鳳鳴和雲祥:“……”兩人睜著眼,吃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雲祥嘴角微抽:“看來主子不需要老夫的解藥了。”
鳳鳴臉色微沉,當即上前扶起男人:“主子!”
他朝雲祥喊了一聲:“快!”
一旁,沈明時扶著腰站起身。
還好最後那個男人似乎撐了下地,要不然,她不被摔死,也被壓死了。
男人被他們扶坐起來,她朝他隨意瞥了一眼。
隻一下,眸光驟然怔住。
院中無燈,隻能藉著月光打量。
男人黑袍黑髮,隱在陰影中的輪廓利落硬朗,看不清臉。
但沈明時識得他腰間玉牌。
倏地,她瞪大眼睛。
眼中再也看不見旁的,隻有那枚醒目的玉牌。
裴緘……這箇中了藥,差點被她灌毒的男人。
是裴緘?!
那個人人畏懼,殺人不眨眼的大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