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懷璟原本溫潤的眸子裡透出些狠戾來。
“反賊隱藏太深,又牽涉過廣,不好一舉拿下,那就打蛇打七寸,拿商越縣開刀!
若他們還在乎自己族人,必定收手投降。”
尤其是商越國人特彆團結,很在乎族人安危,否則當年破城後,不會那麼順利逼得他們舉國降安。
好一招攻心為上。
“若他們不在乎呢?”
赫瀾音反問了句。
顏懷璟愣了愣,“那他們複國還有什麼意義?”
是個好問題。
赫瀾音想了想,“朕冇記錯的話,商越國是近兩三年纔開始作亂的吧?”
也就是從她繼位開始。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赫瀾音若有所思道:“派人去商越國走走,查到什麼,如實稟報。”
不是商量討論,是命令。
顏懷璟微愕地抬眸。
赫瀾音這是要收權嗎?
是又聽信了什麼讒言,還是在後宮找不到樂子了?
如此,選秀的事該提上日程了。
讓她胡鬨,也好過她來乾政,把朝堂弄的烏煙瘴氣的好……赫瀾音氣笑。
現在到底是誰在乾政,當真以為自己纔是皇帝了?
顏懷璟稍作深思,突然起身跪下。
“可是臣做錯了什麼,令陛下失望了?”
他急了。
赫瀾音故作不解:“君後怎會如此作想?”
顏懷璟說:“臣惶恐。”
“因為朕突然親政?”
赫瀾音似笑非笑。
顏懷璟頭垂的更低,心裡暗罵該死。
這妖婦該不會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吧?
赫瀾音托著腮,像少女懷春那樣癡癡地看著他。
“君後有冇有想過,朕不是想親政,而是想親你呢?”
“陛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你是朕的君後,難道不想和朕有個孩子嗎?
君後莫不是像傳聞那樣……不行?
又或者是不屑與朕親密?”
無論哪一條,都是死罪。
顏懷璟嚇的幾乎趴在了地上,“臣不敢。”
我還要成就千秋霸業,怎會毀在這妖婦手裡!
係統又開始鬼叫。
吵的赫瀾音腦仁兒疼。
她噗嗤一笑:“君後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不經逗。”
年少時,他們都還是單純無知的孩子。
顏懷璟成天屁癲屁癲地跟著她,還說長大了要嫁給她,做她的君後,和她一起好好治理國家。
那時的赫瀾音受到父母的影響,豪言許諾。
“那本公主也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結果……這或許就是癥結所在吧。
赫瀾音心中幽歎,緩緩起身,伸手將他扶起來。
“朕若真要蹉磨你,又何需等到現在。”
“年少時的許諾未能實現,是朕對你不住……若朕從今日起,好好做個皇帝,璟哥哥可還願意陪著我?”
最後半句,她是以年少時的身份說的。
神情也變得柔和誠摯,漂亮的眸子裡陰戾不在,像星辰般閃爍著。
顏懷璟自以為擅於攻心。
那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刹那間,顏懷璟彷彿又回到年少時,他們常一起玩的那棵大柳樹下。
少女瑩白透粉,櫻唇瓊鼻,一雙時刻含著水光的眸子,燦如春華皎如明月。
“音音,等我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做你的君後,我們一起治理國家好不好?”
“行,那本公主也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就這麼說定了。”
“女子一言,駟馬難追!”
少女少男的誓言,清晰在耳。
顏懷璟心緒煩雜,好比颳起一陣大風,柳絮紛飛。
哼,你還是先做個人吧……心裡有些小傲嬌,嘴上卻是說:“陛下能如此想,是我大瑞國之福,臣定當鞠躬儘瘁,肝腦塗地。”
不用赫瀾音關注,係統:“全是亂碼。”
亂了好呀!
亂了說明這招反攻很有效果。
赫瀾音整整顏懷璟衣領,語氣愈發的輕柔婉轉。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些事情,但那並非我本意……總之,我會做給你看的,相信我。”
這樣放低帝王身份,以少女姿態的言行,顏懷璟確實招架不住。
他恍恍惚惚地回到賢清宮,見母親顏潔在,立即拜道:“母上大人。”
後宮自有後宮的規矩,一般人自是不許留宿。
但顏懷璟是君後,是後宮之主。
且顏丞相乃是兩朝老臣,深得先帝信任,同樣也深得瀾音帝敬重。
所以赫瀾音特許她可以隨時留宿賢清宮。
“失魂落魄的,你這是怎麼了?”
顏潔放下茶盞,不怒自威。
顏丞相共生三女二子,建功立業自是要靠女兒們去完成,但因顏懷璟和赫瀾音是定過娃娃親的,從生下來就決定了要進宮。
所以在他身上,顏丞相花了不少功夫,平常教導也頗為嚴厲。
加上現在有了扶他首上青雲的念頭,更是半點差池都不能容。
顏懷璟因此格外緊張,忙跪地道:“母上息怒,兒子隻是……隻是有一事想不通。”
顏潔蹙眉,“說。”
“陛下接連兩日都來了禦書房。”
“她去做什麼?”
顏潔一聽,也覺得蹊蹺。
轉念,眸子微微一凜。
“她這是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顏懷璟猶豫著:“似乎也不完全是,她說……她說從今日起,想做個好皇帝。”
“笑話!”
顏潔嗤道:“她連先帝萬分之一都不如,如何治國?”
“依我看,無非就是逗弄你的小把戲而己。”
‘逗弄’二字,令顏懷璟臉色漲紅。
那妖帝,確實是三番五次逗他來著。
顏潔稍稍思忖:“她若真盯上了你,恐怕在劫難逃,璟兒,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不!
萬萬不可!”
顏懷璟惶恐不安:“進了那鳳臨殿,生死難料啊母親!”
“她敢!”
顏潔胸有成竹:“且不說你能替她分憂,就是念在我們丞相府的功勳上,她也不敢胡來。”
“倒是你,若能讓她生出嫡女嫡男,將來或許還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顏懷璟臉色慘白,想爭辯又不敢,隻得訕訕應了句:“是。”
但他不願意。
若是以前,他定是心生期待,想與赫瀾音生兒育女。
可她現在入了魔,雙手沾滿血腥。
他見到她,隻有厭惡與恐懼……萬一他不能,他這君後之位還能保住嗎?
另一邊,赫瀾音睡不著,想出去走走。
戚月便命人掌了燈,強撐著睏意陪同。
“陛下可是與君後鬨了彆扭?”
今日禦書房,赫瀾音冇讓任何人近身伺候。
因而戚月並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
赫瀾音含糊道:“冇有的事。”
戚月斟酌了下,“要不去沈貴君那裡坐坐?
看他近來又研究出了什麼稀奇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