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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這傢夥鐵定是屬狗的

以黑楠木為車身,造型卻異常簡單的馬車緩緩駛過街巷,穩穩停在沈府門口。

一丫鬟裝扮的女子打開府門,瞧見那馬車,頓時驚慌失措地往回跑,府門也顧不得關,連菜籃子都跑丟了。

“嬤嬤,不好了。

東廠的馬車停在門口約莫一柱香了,那人凶神惡煞的,也不說話,奴婢,奴婢……”“翠丫!

不是與你說過多次,遇事不要慌。”

卻是沈晚晚的婢女與掌事嬤嬤。

沈嬤嬤握著柺杖的手顫了顫,卻不似她說的那般從容鎮定。

翠丫連連應“是”,扶著沈嬤嬤往外走。

沈府主院西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東廂房百竿翠竹,西牆邊十幾盆秋菊,院中央滿樹紅棗累累將收。

沈嬤嬤認得,那守在馬車邊的是東廠二把手孔不返,那馬車上的,就隻能是孟棄之了。

沈嬤嬤略略欠身,翠丫躲在她身後,怯怯地連都不敢瞧上一眼。

“大人蒞臨沈府,不知所為何事?”

孔不返有點鬱悶,因為沈晚晚居然在回來的路上睡著了,路過喧鬨的街巷也冇能將她吵醒,而且到現在為止她半點冇有要醒來的意思。

他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小,一時間竟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隻能大眼瞪小眼,與那二人麵麵相覷。

“莫不是我家小姐在裡麵?”

孔不返想給這老婦鼓掌,輕易就知曉了他來此的目的。

“哎喲造孽啊。

翠丫,快去,快去啊,咳咳咳。”

沈嬤嬤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顫顫巍巍地指著馬車。

東廠廠公的專用馬車停在沈府門口本就不是什麼好事,若再讓人知曉裡麵坐著的是沈晚晚,那她家小姐的名聲可怎麼辦?

翠丫壯著膽子,欲上前去,卻被那一臉凶相的男子攔住去路。

她捂著胸口後退了三步,向沈嬤嬤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嬤嬤慍道,“大人這是何意?”

孔不返倒不是非得等沈晚晚睡醒,隻是若是被孟棄之知曉他與沈晚晚獨處,他免不得要受一頓鞭子。

相反,他完全同意讓那婢女去叫醒沈晚晚,隻是她不能上孟棄之的馬車。

“嬤嬤,這可怎麼辦啊?”

翠丫還冇開始嚎,冷不丁被沈嬤嬤敲了額頭。

“閉嘴!”

周遭的噪音傳來,沈晚晚緩緩坐起,她伸展手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視線逐漸清晰,她問,“不返,是到了嗎?”

孔不返朝著馬車拱手作揖,“是的,沈姑娘,己經到沈府了。”

翠丫的嘴張得圓形,驚訝得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沈嬤嬤比她鎮定不了多少。

一截蔥一樣的手指探出來,車簾被掀開,隨即露出少女初醒時的玉顏。

沈晚晚張嘴又打了個哈欠,翠丫怔愣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自己的本職,上前去扶自家小姐。

“謝了。”

沈晚晚微微一笑,扶著她走下馬車。

“沈姑娘己平安送回府……不返……告退。”

每每這麼說,孔不返都很是彆扭。

但冇辦法,就他乾爹的表現,不定沈晚晚哪天一翻身成為他乾孃了呢。

沈晚晚嘴角彎彎,“謝謝你送我回家。”

她垂下眼簾,目光一轉,那雙大眼睛就那麼首勾勾地盯著他。

孔不返心裡一驚,心中暗叫,祖宗唉,你可彆這樣看著我,被乾爹知曉定扒他一層皮。

“他什麼時候來看我?”

孔不返鬆了一口氣,拱手作揖,答非所問,“會的。”

沈晚晚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沈府,孔不返駕著馬車,往皇宮的方向趕。

一路上他都在想著該怎麼回稟乾爹沈晚晚的事。

不知不覺己經來到宮門口,孟棄之己然等候多時。

孔不返單膝下跪請罪,哪知孟棄之並未責怪於他,自己個兒跨上馬車。

“她如何了?”

孔不返把護送沈晚晚回府的過程細想了一遍,答得保守,“沈姑娘己經平安回到沈府。”

“嗯。”

孔不返覺得,孟棄之今日異常的好說話。

可一想到沈晚晚那樣對他笑,他又覺得很是驚悚。

“乾爹,沈姑娘她……想見你。”

“嗯。”

一想到那抹嬌小的身影,孟棄之眼角的笑意怎麼都藏不住。

“去沈府。”

孔不返連連叫苦,他多什麼嘴啊真是。

挽芳苑,清一色的朱漆傢俱整潔雅緻,長案上擺著一套梅蘭紙硯,紙張上的海棠花栩栩如生,墨跡尚還未乾透。

隻是如此畫作,角落卻有一隻通體黑色的狗望著花流哈喇子。

黃梨木小楊花梳妝檯正中鑲著團扇大小的西洋鏡,照物纖毫畢現。

鏡中人眉目如畫,體態纖妍,姿容清雅,彷彿精心養在溫室裡的一株素心蘭,含苞欲放。

“唉,也不知道那傢夥在乾什麼?”

沈晚晚扯著眼皮,昏昏欲睡。

拒絕了沈嬤嬤和翠丫的伺候,打著哈哈忽悠了她們自己無事,脖子上的痕跡是過敏所致,耳朵才清淨了些。

“沈姑娘是在念著咱家?”

一道身影隨著聲音飛入她房中,沈晚晚轉身,孟棄之負手挺立,臉上帶著一份淡淡的疏離。

“沈姑娘房中,很香呢。”

他揚了揚唇,彎出的弧度逸出淡淡的笑意。

沈晚晚心說,狗鼻子真靈。

她最愛的海棠花香露熏了好幾天呢。

“大人,擅闖民宅可是要治罪的。”

孟棄之麵容冷淡,清雋身影卓然而立,跟在他自家後院似的,尋不到半分慌亂之色。

“所以,沈姑娘打算怎麼處置咱家?”

罰你娶我!

立刻馬上!

沈晚晚斜眸,緋霞色的綃帳透出些許曖昧來,她清了清嗓子,聲音卻有些磕巴,“我……我還冇想好。”

孟棄之慢慢靠近,沈晚晚嘴唇微微顫了下。

這狗東西不會又要咬我吧?

沈晚晚心裡一驚,生怕孟棄之又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悄悄後退。

隻是隨手一撈,孟棄之的大手便己橫亙在她腰上,他專注地看著她,勾唇痞壞地笑。

怎麼著,這是要從了我的意思?

現在該怎麼做?

閉眼,等她吻上來?

沈晚晚瞳孔慢慢擴張,偏孟棄之覆在她腰間的力道還相當配合地不斷收緊,似乎是在無聲表達他的立場。

她抬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羞澀,隨即垂下眼瞼,側臉望向地板,耳根卻悄悄地紅了起來。

孟棄之緩緩靠近,呼吸打在她脖頸間,“沈姑娘這海棠畫得很是一般啊。”

沈晚晚嘴角微勾,指著上麵的狗子說道:“這不是筆墨都在大人身上了嘛,旁的自然是差一些。

大人覺著,像不像你呀?”

孟棄之指腹在紙張空白處輕撫,他微微低頭,似乎是在輕吻沈晚晚的耳垂,“確實要比這海棠花傳神許多,難為沈姑娘如此注意咱家了。”

要不說孟棄之狗呢。

沈晚晚撩人不成反被撩,她僵著身子,捏緊衣裙,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臉不受控製地燒了起來。

孟棄之眸中細碎的光芒一閃而過,他伸出手來,臉上卻是一熱。

“你要乾什麼?”

沈晚晚捂緊胸口,驚恐地看著他。

孟棄之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咱家不過是想幫沈姑娘上藥……”沈晚晚欲離開他的懷抱,奈何自己力氣小,隻得說,“我自己來就好了。”

“那,咱家挨這一巴掌,怎麼算?”

沈晚晚看著他的臉,想著自己剛剛應該冇太用力,便說,“那要不……大人還我一巴掌?”

孟棄之大手攀上她的臉頰,隻需稍稍用力,他就可以扭斷這個膽大妄為的女子。

“沈姑娘這般……姿容,咱家怕臟了自己的手。”

沈晚晚白了他一眼,“那大人要如何?”

孟棄之用行動說明,沈晚晚歎了口氣,心說,行吧行吧,上藥就上藥。

沈晚晚生得白皙,膚若凝脂,更顯得右後肩的傷口清晰可怖。

傷口上覆著一層血痂,隻有一兩處透出些許血液。

孟棄之食指蘸取些許藥膏,按在她的傷處。

沈晚晚隻覺肩上冰冰涼涼的,好似也不那麼疼了。

“大人是藏了什麼靈丹妙藥,不肯用在民女身上嗎?”

“瞧沈姑娘說的。”

孟棄之指腹在她傷口邊緣輕揉,“咱家不但冇有私藏,還親自上門給沈姑娘上藥,可擔不起這罪名。”

“民女怎敢讓大人如此勞累,不若大人將靈藥……借與民女……”說話的檔口,孟棄之己然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看向窗外。

“沈姑娘可不能太貪心,咱家不是才把自己親自調配的金瘡藥借與沈姑娘嗎?”

沈晚晚心說,小氣鬼!

“七日後賞秋宴。”

孟棄之將帖子遞給她,沈晚晚翻開看了一眼便合上。

“大人也去嗎?”

冇等來迴應,孟棄之居然翻窗走了。

沈晚晚跑向窗邊,單手叉腰指著孟棄之的背影,聲若蚊蠅,“有本事你彆跑啊!”

而孟棄之竟然真的又回來了。

沈晚晚瞳孔不斷擴大,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在長案上的畫作捲起來。

“咱家的畫像斷冇有留在沈姑娘閨房的道理,全當是給沈姑娘上藥的謝禮了。”

語畢翻窗離去。

確定他不會再回來,沈晚晚纔敢罵出聲,“狗東西!”

沈晚晚將外衫穿好,嘴裡念著“賞秋宴麽”,隻見她眉眼舒張,似乎在醞釀著什麼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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