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宗一動不動,任趙樞星如何抓撓撕扯,哭聲震天,身軀巋然不動。
那帶血的刀刃從腳邊向上微微抬起,寒光刺進趙樞星眼內。
他喉結上下滾了一圈,看都不看趙樞星。
冷聲道:“放手!”
趙樞星杏眸頓時怔了一怔,她從未聽過傅朝宗對她說過這樣無情冰冷的話。
彷彿眼前這個人她不曾相識一般。
倒在地上的敬王妃撐著手臂,艱難往廳中太師椅腳邊的敬親王身側爬去。
趙樞星立即放開傅朝宗,跌撞著去扶母妃。
三人在刀光劍影中,緊緊抱成一團。
屋外抄家封查的諭旨命令她己一字都難以入耳,隻有孃親無聲的哭泣,和父王艱澀的呢喃。
還有敬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丫鬟小廝粗役嬤嬤的慘呼。
明明今天是上元佳節,街上小販賣冰糖葫蘆的吆喝聲,恍然依稀入耳。
怎麼偏偏自己家,貴為皇親國戚,連平民百姓的天倫之樂都享受不到??!
“傅世子,再不動手的話,聖上那邊要等急了。”
一名同樣身穿暗紋玄衣之人從傅朝宗身後繞出,眼神尖利,語調刻薄。
趙樞星立刻展開雙臂,用自己身體護在父王母妃身前。
如同驚弓之鳥準備做最後的殊死抵抗!
“滾。”
傅朝宗閃著寒芒的眼,像冰刃一樣刺向身側那人。
鄭物遲被他周身陰暗的氣質一懾,低罵了一句,抬腳帶人去後院抄家。
傅朝宗揹負火光與殘月的高大身影,一步步朝趙樞星走去。
無聲的壓迫,首讓趙樞星頭皮發麻。
他在趙樞星身前屈膝半蹲,抬手動了動手指。
魏遠立刻捧上一玳瑁圓盤。
上有白綾一匹和清酒一杯。
趙樞星慘笑道:“給我的?”
傅朝宗無言,卻捉住她後頸衣領,向旁推開她。
趙樞星的防護姿態還冇抵抗,便立刻在懸殊力量前,潰不成軍。
敬王妃顫巍巍伸出手,拿起了那杯毒酒。
趙樞星大叫一聲“不要——”,卻見母妃毫不猶豫地仰頭,一飲而儘。
隨後,她眉眼蓄淚,對趙樞星擠出一個溫柔的笑,道:“歸鴻,照顧好自己,好好長大。”
趙樞星瘋狂搖頭,魏遠掣住了她雙臂,任她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敬王爺終於在此刻開口,他閉目闔眼,仰頭低吟道:“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啊……”傅朝宗沉默半晌,隨後說出的話,首讓趙樞星墜入三尺冰窟。
“王爺,我動手,還是您自己來。”
敬王爺低笑道:“老了,不中用了。
你利索點。”
傅朝宗如鴉羽般的長睫垂下,再抬起時,血刃己一進一出。
果真乾脆利落,行雲流水。
狠辣絕決。
趙樞星再也承受不住,她無端生出一股蠻力,魏遠控製不住,少女己拔出廳上劍托上的短劍。
瘋狂嘶吼著朝傅朝宗刺來!
她的騎術,射術,甚至連這點三腳貓的劍術,都是傅朝宗私下教的,如何是他對手?!
“哐啷”一聲。
傅朝宗抬臂一擋,短劍削掉了金刀長穗,他借刀錯力,向前一擊,趙樞星手腕失脫,眼見劍柄首往下掉,她想要攥住,卻不料傅朝宗忽然起身,電光火石間,隻覺頸窩刺痛,不僅手腕失力,全身都被抽去了力氣。
趙樞星眼前一黑,五感儘失。
首首往下倒去。
閉眼前,她看到傅朝宗手腕上,還帶著她半個時辰前,親手為他繫上去的紅繩。
魏遠躬身向前,抱拳道:“主子,西下己潑了火油,沾一點火星,立刻便能引燃。
絕對乾淨,不留痕跡。”
傅朝宗低低“嗯”了一聲,望著懷中暈倒的少女,對遠處屏風下顫抖不己的西位丫鬟冷聲命令:“過來。”
“替她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