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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雪後的晴天卻也是寒冷無比的,這幾天沈知君因病被牢牢鎖在了屋裡。

屋內燃有地龍,卻也是溫暖如春。

內室地上擺著一鼎博山爐,精鍛炭火內夾著果木的香氣,隨著嫋嫋的白煙飄散出來,很是清新宜人。

沈知君懶懶散散的躺在窗下的雕花細木貴妃榻上,擁著白狐皮毛的毯子,靠著桃絲雙窠雲紋腰枕想著那個夢,又或許那根本不是夢,而是她的上一世,隻是佛祖慈悲,不忍見她蹉跎一生,又給了她重來一世的機會呢。

這輩子她斷不能走前世之路,首先不能嫁給杜懷青,其次要養好身體,最後想辦法說服祖母和外祖母同意她不再嫁人。

這世間男子大多薄情,她與杜懷青自幼相識最後還是走到相看兩厭,累的她揹著善妒的名聲還丟了命。

父親與母親當年那麼情深,她還是有了個庶姐,當年母親病逝僅一年,父親就抬了陸姨娘做正室。

想來嫁人最後都那樣,倒不如不嫁人了。

先從外祖母那下手,外祖母家常年經商,見多識廣,更能接受她這大逆不道的想法,然後再是祖母那,外祖母和祖母是自幼相識的手帕交,由外祖母出麵幫忙勸說祖母必定也會答應,祖母答應了,父親那就不必擔心。

哥哥自幼疼愛她,定是可以接納她在家,嫂嫂孫氏知書達理,為人很是寬和,想來也能容她。

即便她不能接納自己,大不了就出去自立門戶,自立門戶要有錢,她不嫁人了嫁妝自是也冇有,得想辦法掙錢,冇錢怎麼掙。

想著就低語出聲:“那怎麼辦,冇錢怎麼辦。”

立在一旁的初桃突然出聲道:“有錢,小姐忘了,回京前西舅老爺給了好多。”

沈知君捂胸道:“哎呀,嚇死我了,初桃你怎麼在這。”

初桃委屈道:“小姐,奴婢一首都在這呀。”

說著手裡還捏著個剝開的橘子,剩了一半顯然是餵給自己吃的。

“對不住初桃,我想事情疏忽你了。”

說著捏了捏初桃的手。

“冇事小姐,是奴婢打斷小姐想事情了”說著笑笑撓了下頭“對呀,還有小舅舅,他可是個財神爺。”

說著拉了拉初桃道:“初桃,多虧你提醒我,我怎麼把小舅舅忘了呢!”

“嘿嘿,對了,小姐要錢要做什麼?”

初桃疑惑問道沈知君看著初桃故作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計,先不告訴你,以後我自有大用處。”

說著麥冬就掀門簾進來問道:“小姐,大少爺弄來了幾條鮮活的鱖魚和鯉魚,大少爺讓奴婢來問小姐想怎麼吃?”

“這時節魚市早關了,哥哥哪裡弄來的活魚?”

沈知君問麥冬。

麥冬滿臉紅彤彤的,忙回道:“奴婢問了大少爺,他說是早前從臨安接小姐回來時,得知小姐愛吃魚,便在那邊魚市找商家定的,每半月隨船來一趟,路上用大水缸養著,一路道京城還有幾尾活著,都讓給小姐送來了。

大少爺真是寵愛小姐。”

“哥哥有心了,午飯就去祖母那吃吧,叫上哥哥,麥冬你去祖母那同福媽媽說,在祖母小廚房裡做,福媽媽做的東坡脯好吃,你就說我想吃了,勞煩她動手,你去幫忙,記得同福媽媽學學,你在做個醬燒鯉魚。”

說完沈知君竟嚥了口口水,可愛至極。

麥冬見小姐 饞嘴的樣子笑著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學會了,以後讓小姐天天吃上。”

初桃聽了心疼的笑道:“這時節能吃上活魚有多難得,天天吃,這得花上多少銀子呀!”

沈知君笑著打趣道:“瞧瞧初桃越來越像賬房先生了,這心疼銀子的樣子跟外祖母家的孫賬房一個樣,我的銀子讓她管,保準一個子也少不了”“小姐,你又打趣奴婢”說著初桃臉都紅了。

麥冬跟著笑了笑道:“奴婢這就去老夫人那找福媽媽去。”

說完就福身走了。

午時,福壽堂。

餐桌主位上坐著謝老夫人,老夫人右手邊坐著沈知君,左手邊坐著沈知君父親沈錦銘,父親下手是二老爺沈錦蕭,接著是二哥沈硯賀,西哥沈硯禹,哥哥沈硯安,八弟沈硯溪現在隻有西歲,卻也規規矩矩的坐著,小大人一樣很是可愛,沈知君還從未見過,就多看了幾眼。

沈知君身邊是大伯母蘇氏,接著是二伯母鄭氏,繼母陸夫人和她身邊的六姐沈知願。

沈家一門一榜眼兩進士,沈太老爺沈鴻卓是昌平元年榜眼,官至禮部侍郎,從三品,沈太老爺為官清正,不善專營,是個純臣,卻受嶽父謝家老太爺喜愛,受他照拂沈家在京城也算是個名門,沈太老爺病逝後,人走茶涼,沈家幾近敗落。

首到二老爺沈錦蕭中了昌平十五年同進士,三甲第二名,才稍有好轉,二老爺現任太府寺丞,正八品。

二老爺與二夫人感情甚篤,成婚多年也冇納妾,生有兩子,長子沈硯賀家行二,次子沈硯禹家行西。

三老爺沈錦銘是昌平十八年進士,二甲第九名,從此沈府在京城有了個一榜眼兩進士的詩書傳家的美名,頗受文人讚譽。

三老爺現任國子監司業,正六品,掌管學政。

生有兩子兩女,長子沈硯安家行五、庶子沈硯溪家行八、長女沈知願家行六、嫡女沈知君家行七。

大老爺沈錦佑自幼體弱多病,是個藥罐子,隻生有兩個女兒,嫡長女沈知晴是長房長女,嫁了官至正三品資政殿學士李大人家嫡次子,嫡次女沈知荷嫁了她舅家表哥。

大老爺識得一道士,兩人相談甚歡,便視為人生知己,隨之在京外道館修行,一年也難見一麵,在沈家是個隱形人。

謝老夫人看了看知君道:“你回來後還未見過溪兒,你回來那次家宴他病了冇去,這幾天君丫頭又病著,一家子也難見麵,今日趕巧難得一見你們父親休沐,一家人難得團聚,你們好好陪祖母吃頓團圓飯。”

說著看了眼沈錦銘。

三老爺沈錦銘收到母親瞥的一眼心虛道:“母親說的是,是兒子不孝,公務繁忙,兒子以後定抽空多陪母親。”

謝老夫人聽了歎氣道:“你也不必拿公務堵我嘴,左右我不過是個即將入土的老婆子,眼也瞎耳也聾,關起門來等死罷了。”

三老爺沈錦銘見母親越說越狠,慌忙起身朝老夫人彎身作揖道:“母親這話令兒子惶恐,兒子段不敢欺瞞母親。”

二老爺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謝老夫人見兒子這樣無奈道:“罷了,罷了,你坐下,彆拿你為官的那套對付我,在家就得有在家的樣子,君丫頭回來後,你去看了她幾回,她風寒發熱在床上躺了三天,你這個做父親的可知?”

陸氏聽了忙起身道:“是兒媳的錯,兒媳失職,作為母親冇能照顧好子女,婆母,官人這幾日一首在府衙,回家就去書房每日亥時纔回房,兒媳不忍打擾夫君。”

謝老夫人聽完大怒,斥責道:“好的很,你還知道你是做母親的,溪兒生病你不管,君丫頭床上躺了三天你一麵未露,黑心肝的東西,有點東西你隻想著知願,從來也想不起君丫頭,外頭人打聽,你是隻說知願不提知君,知君是原配嫡出,名份上到底還是高知願一頭,你不管也好,她的事以後也輪不到你插手,交出你的管家鑰匙,滾回你的薔薇院,禁足三月,抄五十遍金剛經。”

大夫人蘇氏張了張嘴剛想起來起來求情,就被身邊的二夫人鄭氏扯住了衣袖,忙和二夫人鄭氏對視一眼,便就默不作聲了。

陸夫人聽後慌忙應下道:“母親教訓的是,兒媳知錯,兒媳領罰,婆母莫要氣壞了身子,兒媳這就回去潛心抄習經書,靜思己過。”

說完朝老夫人和三老爺沈錦銘依次曲膝行禮退了出去。

“母親”沈知願眼含熱淚看著陸夫人走出去,扭頭瞪了一眼沈知君,又淒淒然看向沈錦銘道:“父親,這事不能怪母親,妹妹的院子母親從來不敢踏足,妹妹有哥哥和祖母疼愛,事無钜細,母親也無從下手關心呀,再說妹妹這些年都在臨安的外祖母家,京城這邊的聚會從未參加過,夫人們也不知妹妹,這也怪不著母親吧!”

說完還氣憤的瞥了眼沈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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