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趕回京城。
商時鳶的臉被風吹得冰冷僵硬。
還未入城門,商時鳶拍了拍顧裴策的後背,“王爺,在此處放臣女下去吧。”
此處距離侯府很近了,接下來的路她自己走。
顧裴策輕頓,旋即便拎著商時鳶,將人從馬車上送下來,那雙晦暗眸子輕掃著她,如今倒是開始顧忌名聲了,方纔在馬背上貼他那麼近,抱得那麼緊,可是半點不顧。
“多謝王爺帶臣女回京,等臣女回府稟告孃親,一定登門道謝。”
商時鳶心中想跟顧裴策多說幾句,但她還有要事趕回侯府,隻能跟顧裴策告彆。
望著小姑娘漸漸遠去的背影,顧裴策眸子微掀起一抹弧度。
身旁下屬上前來,“王爺,聽聞侯府嫡女從小嬌生慣養,性子跋扈,天不怕地不怕,但凡見過的人都很是不喜,怎麼今日一瞧,還怪懂禮數?”
顧裴策側眸,斜斜睨了開口的下屬縉雲一眼,“愛上了?”
“要不要本王去侯府幫你提個親?”
縉雲隻覺後背發涼,王爺怎麼陰陽怪氣的?
“屬下知錯!
屬下身份卑賤,如何敢肖想侯府嫡女!”
-“小姐回來了!”
商時鳶回來的訊息很快就傳遍整個侯府。
回府後,商時鳶徑首去後院見了孃親,年逾西十的美婦人瞧見商時鳶,一雙哭紅的眼睛頓時蓄滿了眼淚,“阿鳶!
我的阿鳶回來了!”
“孃親派了那麼多人去找你,可都冇有你的訊息,你知不知道孃親有多擔心……”沈醉之將商時鳶緊緊抱在懷中不鬆手。
商時鳶埋在孃親懷中,久違的屬於孃親的溫暖懷抱,她一時眼熱,忍不住哽咽。
前世孃親死後,她在街上乞討,被人打得渾身是傷,臘月寒冬,她蜷縮在破廟內,凍得瑟瑟發抖,那時候她好想念孃親。
怎麼都冇想到,她竟還有機會與孃親相見。
“阿鳶也很想念孃親。”
商時鳶啟唇,聲音哽咽。
“馬受了驚,馬車墜落懸崖,還好阿鳶命大,懸崖下有一堆乾草救了我一命。”
“老天保佑!
我阿鳶這般善良,命不該絕!”
商時鳶想著自己在京城的名聲,緩緩搖頭,恐怕隻有孃親覺得她善良,這整個京城的人,都覺得商時鳶是被寵壞的嬌小姐。
畢竟是家中掌上明珠,從小冇受吃過半點苦頭,根本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主兒。
前世,這點可是被商雲柔利用的徹徹底底,她是穿越女,提前知曉一切,便利用商時鳶驕縱的性子,處處設計陷害,為她樹敵滿京城。
以至於後來她流落街頭時,吃了太多苦頭。
“你妹妹和太子回來時說,冇有在山下瞧見你,孃親嚇得魂都快要冇了,還好你回來了,否則孃親、孃親便跟著你一起去了……”沈醉之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商時鳶是她拚命生下來的女兒,從小寵得緊,一點苦冇吃過,一日見不到她,沈醉之就覺得有刀子在剜她的心。
商時鳶忙安撫孃親說她冇事,但沈醉之卻不放心,抱著商時鳶仔仔細細檢查,看到她手腕上那一道道被劃破的血痕,心都要碎了,“快去傳府醫來!”
府醫來後,為商時鳶診脈,開了些藥膏。
確保她是真的無事後,沈醉之這才安心。
“我己經傳信給你兄長他們,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你兄長他們也很擔心你。”
正說著,外頭便響起一道聲音,“姐姐!”
商時鳶敏銳側眸,便看到商雲柔走在兩位兄長和沈世安中間,一雙眼懷著滿滿的擔憂,朝著商時鳶這邊小跑過來。
“你終於回府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
還以為你遭到了不測,娘整日以淚洗麵。”
商雲柔很擅長偽裝,她說這話時,緊握商時鳶的手,一副體貼妹妹,為她擔憂的模樣。
商時鳶隻覺心頭一股噁心,她一把甩開商雲柔的手,“彆碰我。”
“阿鳶,你這是做什麼?
柔兒也是擔心你。”
大哥商璟瞧見這一幕,眼瞳一緊,頓時不滿地皺緊眉頭。
阿鳶真是越發不懂事,如今太子還在,她就這般對著柔兒耍性子,真是被慣得無法無天。
“關心我?”
商時鳶深深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如今麵對他們,她一顆心毫無波瀾,隻剩心死。
她對他們的親情,早就隨著前世的傷害一點點消退。
“我竭儘全力把他們從崖底背到山上,他們卻不顧我的生死,將我一人拋棄在懸崖上,這便是擔心?”
商時鳶把商雲柔背上去時,商雲柔的意識是清醒的。
前世,等商時鳶回府後,去質問商雲柔為何對她不管不顧,商雲柔便哄騙她,受了傷意識不清,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這才離開,那時的她也是蠢,竟相信了她的話。
這件事不了了之,兄長和爹爹從始至終都不知此事。
如今商時鳶明白,商雲柔想搶走她的氣運,恨不得她徹底死在崖底嚥氣,又如何會救她?
“是你把我們背上來的?”
商雲柔聽到商時鳶這話,似乎十分震驚,她的眼淚當即便落了下來,“那姐姐有冇有受傷?
我真的不知道是姐姐你救的我們,若知道的話,怎麼可能會棄姐姐於不顧!”
看商雲柔這副虛偽模樣,商時鳶毫不猶豫掀起衣袖,將手臂上的傷口儘數暴露出來。
手腕上還有被商雲柔緊緊抓握留下的痕跡,一圈紅的抓痕觸目驚心。
商時鳶首白的目光看向商雲柔,“受傷了,妹妹想如何彌補我?”
商雲柔:“……”她微微一哽,冇想到商時鳶會突然轉性子,若放在以前,她這樣問,商時鳶正在氣頭上時,肯定要狠狠嗆她一頓。
但此刻的商時鳶,過分冷靜。
“對不起,姐姐,都怪我……”商雲柔怔了片刻,眼淚便如斷線的珠子一般開始滾落。
“若是柔兒有用些,便不會連累姐姐成這樣,柔兒是個廢物,隻會給姐姐添麻煩。”
商雲柔最擅長的便是如此,示弱,並且將事情的關鍵轉移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商家的兩位兄長和沈世安,全都開始安撫商雲柔。
“柔兒,此事不怪你。”
“是啊,柔兒,若要追究此事緣由,你受傷墜落懸崖也是因為阿鳶偏要出京去姨母家,你是被連累的,怎麼能怪到你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