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連著五日,雲芷把自己鎖在屋內不見任何外人,除了吃飯睡覺,便隻抱著醫書發呆。
她本是個聰慧的女子,稍加診脈便可看透一個人的病根。
可她不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看透溫昱舟的心。
小白鴿飛落在展開的書上,拍拍翅膀,歪著頭看她。
雲芷將它捧在手心,口中喃喃:“小傢夥,殿下這般到底是為什麼啊?”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也不知殿下身子好些了冇。”
小白鴿咕咕叫了兩聲,算作迴應。
宮女珮兒拂簾而入,不似往日般端來飯食,卻是兩手空空。
“什麼事?”
雲芷詫異。
珮兒麵露喜色:“殿下派人來傳了話,請您去瑤仙池一趟呢!
姑娘也該出去透透氣,彆獨自一人坐在這兒勞神了……”珮兒隻顧自說著,早被擱置一旁的小白鴿不滿地拍拍翅膀,紅寶石般的眼睛首盯著晃盪的門簾。
雲芷一口氣跑到瑤仙池畔,見溫昱舟早己在此等候。
他著一襲靛色錦袍,背對著她,負手而立,微風輕起,衣袂飄飄。
“你來了。”
“殿下尋我?”
雲芷心下歡喜,自不覺語調亦微微上揚。
溫昱舟的唇角緩緩勾起:“你真是可笑。”
雲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恐聽岔了音:“什麼?”
他回過身,冷冽的目光射向她:“你一介庸醫,長相平平,身微名輕,還妄想抓住本殿的心,飛上枝頭變鳳凰。
嗬,真是自不量力!”
明明是西月的天,可雲芷覺得周身是刺骨的寒。
她的聲音打著顫:“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都聽不明白?
哈哈哈,愚笨至極!”他猖狂大笑,複又猛然收住,惡狠狠瞪著她,“我厭惡你,聽懂了嗎?
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許久,雲芷的聲音響起,淡漠的如一潭死水:“恕民女無能,治不好殿下這狂病了。
民女這便告辭。”
“雲姑娘,這些都不打算帶走嗎?”
珮兒指著自己收拾出的一堆物什——那些都曾是溫昱舟送來的。
“嗯。”
雲芷點點頭。
她換回了自己那身舊衣裳,所要帶走的隻有兩身衣物並一個檀木藥箱。
“那它呢?”
珮兒將小白鴿抱來。
雲芷與那雙紅眼睛對視時,心中隻覺錐心的痛:“你好生養著罷。”
“或許殿下有什麼難言之隱……”珮兒雖不瞭解溫昱舟這般是為何,可總該不會就這樣突兀地與她決絕。
她還想再勸什麼,隻是看雲芷冇有絲毫留念之意,便也隻能道句“那姑娘多加保重……”倏而聽閣外躁動,兀得跳進個黑衣蒙麪人,雲芷還未來得及反應,頸上便捱了一記手刃,眼一黑昏死過去。
9雲芷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館的榻上。
她撐起身子,環顧周圍的一切,仍是舊日模樣。
她恍了神,以為在做夢。
“姑娘醒啦?”
阿七端了碗熱騰騰的薑湯,笑嘻嘻側身坐在榻上:“快喝碗薑汁兒驅驅寒罷。”
“這怎麼會……”雲芷狠勁掐了一下大腿根,疼的倒抽冷氣。
這不是夢。
阿七被逗笑了:“姑娘怕不是睡怔了?
您也真是的,要回來也不寫信告知一聲兒,還倚著門柵欄睡著了。
得虧我起得早,出門小解時發現了您,費了好大勁兒纔給揹回來了。
不然姑娘這麼秀氣的人呐,準要被賊人劫了去……”雲芷忽然想起什麼:“藥箱呢?
你可有見那個檀木藥箱?”
“知道姑娘寶貝著,我早替姑娘收好了。”
阿七舀一勺湯送至雲芷嘴邊,“再不喝就該涼了。”
她突然發現,阿七出落得愈發俏麗了。
“阿七。”
“在呢,怎麼啦?”
“你今年……多大了?”
“瞧瞧您這記性!
姑娘走時,我才十二呢,如今都十六了。
姑娘好不趕巧,前兒個剛過了生辰,興娃搶食了好些豆包!”
自己離開那年,也是十六歲。
這麼一走,竟晃了西年。
雲芷抱著她,任眼淚肆淌:“阿七,生辰快樂。”
一個月後。
“朱大娘,這是給您開的藥,隻要按著方兒煮了喝,三天內包管好。”
雲芷遞過去一個油紙包,笑嗬嗬道。
朱老婆子接來揣進懷裡:“可謝謝雲大夫嘞——誒,昨兒個我小子從城裡回來,帶來個大新聞,你可要聽不要?”
雲芷本不感興趣,阿七卻興沖沖湊過來:“要聽要聽!”
“前陣子啊,那宮裡頭可是亂套了!
那個妖星皇子刺殺了太子,意圖謀權篡位,可氣壞了咱皇上,把妖星身邊人都殺了個光!
那妖星見躲不過,便在自個兒宮裡頭服毒自儘了,據說七竅流血,死相極瘮人嘞!
哦,聽說他身邊有個女侍,頭晚上被賊人劫去了,至今生死不明……阿彌陀佛,二十年前那妖星生禍的預兆,現今真給應驗了……”妖星……服毒自儘……雖不理解他這般是何用意,可似有團濕棉絮死死堵在心口,雲芷隻覺難以呼吸。
瞧著朱老婆子走遠了,阿七正要闔門,一隻臟鳥兒跌跌撞撞飛進來,衝雲芷咕咕叫了兩聲,便跌坐在地,冇了氣息。
隻是那雙紅眼睛還在睜著。
“它是……死了嗎?”
阿七被唬呆了,雙眼首首瞪著。
雲芷捧起小白鴿,輕輕理著它雜亂不堪血跡斑駁的羽毛——她忽然發現,它的腿上綁著節小竹筒。
她將小白鴿安放榻上,小心解下細線,從竹筒裡抽出張宣紙。
鋪開來看,上麵隻有西個字——妙手回春。
雲芷掩麵哭出了聲。
〖結〗(主線故事到這裡就己經結束啦!
但是全文會有很多坑,於是後來我又寫了個溫昱舟視角的番外來填補這些坑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