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嬿婉來找淩雲徹,倒也不是真的想求他想辦法把自己弄出啟祥宮。
這就一個態度。
譬如於兩軍交戰,哪怕都知道這場仗是非打不可的。
可開戰前,還是要象征性的談判一下的,相互喊一喊口號,交流一下本次兵戎相見的中心思路。
哪怕談判的條件是給我十座城,不給我就乾你,這種看上去就很冇誠意的對話。
但這個的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大約類似於,我給你機會了,是你不珍惜。
挑起衝動的責任,一定要推到對方身上。
衛嬿婉今天,就是來走這個流程的。
隨便還個錢。
開玩笑,她一個未來堂堂炩皇貴妃。
欠一個侍衛的錢,說出去簡首丟進忠的臉!
“雲徹哥哥,”衛嬿婉顫抖著的雙睫,讓她看上去楚楚可憐,“嫻貴妃娘娘有冇有說,還要等多久呀?
己經五年了。”
He~tui~國家一級畫餅大師,最長畫餅紀錄保持者。
淩雲徹語塞。
淩雲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淩雲徹有點反悔剛纔提起這個話題。
不過須臾間,他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嬿婉,嫻貴妃剛從冷宮出來,想必事多,一時顧不上這些也是有的。”
衛嬿婉看著淩雲徹臉上一片“你要體諒嫻貴妃娘孃的難處”的表情。
真是覺得,這人的懿症己深。
“可是雲徹哥哥,皇上現在正寵著嫻貴妃娘娘,不是前些天才封了貴妃嗎。
要是嫻貴妃開口,皇上一定會應允許的。”
白嫩嫩的小手緊緊抓著淩雲徹的袖子,“雲徹哥哥,你再替我去求求嫻貴妃好不好,我,我實在受不了住了。”
衛嬿婉邊說邊攏起了衣袖,兩條白藕似的胳膊上赫然一片紅腫的印子,顯見是剛打出來的。
底下交疊著一片或紅或青的印子,新傷疊舊傷的,讓人望之心驚。
“你救過嫻貴妃,而且你也說了,嫻貴妃心地善良,她要是知道我受了這麼多的苦,一定也會願意幫我的。”
淩雲徹有些煩躁,嫻貴妃都說了,再忍耐一段時間,就會想個辦法救出衛嬿婉的,衛嬿婉怎麼這麼忍不得呢?
再一看衛嬿婉手上這些傷,饒是他一個自小習武的人,一眼看上去也是觸目驚心的。
遂壓著心中的不耐,用了自以為勸解的語氣說:“咱們當奴才的,哪有不受委屈的。
彆說是咱們這些下人了,你看就算是嫻貴妃娘娘,不也被人冤枉在冷宮受了那麼多的罪嗎,好幾次差點連命都冇了。”
“嬿婉你再忍忍,嫻貴妃既答應了會幫忙,就一定會想辦法的。
你看,嫻貴妃之前不是己經幫了我們那麼多了嘛。”
看劇的時候,她就挺煩這個淩雲徹的,一邊口頭努力,一邊其實啥也不乾;裝著副被衛嬿婉的背叛傷了情,其中早就精神出軌皇妃。
第一次穿越的時候,她還抱著不信邪的態度,去求了幾次淩雲徹,果然淩雲徹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再忍耐一下。
雖然最終是因為自己身體不適應剛穿越的環境,而含恨香魂消。
但這個淩雲徹難道就一點責任冇有嗎!
到了這一世,衛嬿婉在對淩雲徹的鄙夷中,竟然生出了些好奇,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大如其實隻是口嗨,實際上什麼也冇乾呢。
“雲徹哥哥,你說嫻貴妃幫了我們好多次。
那嫻娘貴妃幫了我們什麼呀?”
衛嬿婉覺得有必要進行一次覆盤了,“原我還在花房時,你就去求了嫻妃娘娘給我換個地方,嫻妃娘娘說那時正是花房用人的時候,不好給我換,讓再等等。
宮裡那麼多人,怎麼就找不到個人替我?
好,我等,可最終呢?”
淩雲徹一臉莫名其妙,“還不是因為你去了啟祥宮。
你要還在花房,嫻貴妃早把你調出來了呀。”
表情裡居然還帶著股你就不該去雲啟祥宮的指責。
衛嬿婉寧可相信是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出了問題,都不願意相信淩雲徹的腦子己經瘋癲至此,還是想再爭取一下,“那我是為什麼去了啟祥宮的呢,不是因為嫻貴妃穿了僭越的姚黃牡丹衣服,惹怒了皇後孃娘,才導致氣都撒在了我的身上嗎?
我這一切,不是拜嫻貴妃娘娘所賜嗎?”
淩雲徹不讚同:“嬿婉,分明是因為你辦事不當心,打碎了花瓶,才惹得皇後孃娘生氣的。
怎麼能賴到嫻貴妃身上呢?”
語調也高了起來,“嫻貴妃既然娘答應了會幫忙,就一定會想辦法的。
現在隻是因為剛出冷宮,一時顧及不到,你就不能再耐心等等嗎,嬿婉,原來你不是這樣的,現在怎麼急燥?”
嗯, 確診了,這人腦子有問題,是懿症晚期,冇救了。
那就彆怪我了,親愛的鐵桶殭屍。
“嫻貴妃娘娘剛出冷宮,顧及不到我,可她剛出冷宮,就把你從冷宮調到了坤寧宮。”
因著這番話,淩雲徹心裡剛生起的一絲愧疚也冇了,表情不耐煩了起來,“把我調出到坤寧宮,那皇上顧念我救駕有功。
難不成你也有什麼功勞,讓皇上也嘉獎你一番?”
“救駕有功?
若說有功,有功的隻你一個人嗎?
為什麼隻把你一人調到坤寧宮,趙大哥還留在冷宮?”
衛嬿婉裝作不知道趙九宵也在的樣子,“趙大哥為什麼冇調離冷宮呢?
是嫻貴妃顧及不到,還是不想顧及?”
淩雲徹突然覺得心裡膩歪極了,以前隻覺得衛嬿婉嬌俏可人,可現在怎麼如此不識大體。
滿腦子都是利用,怎麼不能如嫻妃娘娘一般,不爭不搶,寵辱不驚呢。
索性扭過頭不看她,“你要非要這麼想,我也冇辦法,嬿婉,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對你太失望了。”
衛嬿婉心裡想,去你奶奶個爪的我也冇辦法。
眼風掃到不遠處的趙九宵。
趙九宵其實原本冇在意,後來聽著這兩人聲音越來越大,知道是起了爭執,抬腳想過來勸解兩句。
剛走兩步就見著衛嬿婉攏起了袖子。
趙九宵雖是個粗人,卻是個守禮的,可不敢隨便看人家姑孃的胳膊,慌忙扭過了頭不去看。
卻又怕兩個人吵出真火,就躲在一邊,心想著再看看,萬一真吵得狠了,再出去做個和事佬。
倒冇想到能聽到這麼一番話,這會也是陷入了沉思。
衛嬿婉看這樣子,就知道這些話趙九宵是聽到了耳朵裡,聽到了就行,也不深究他聽完之後做何感想,先在趙九宵心裡種下個種子,日後必然用得上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
對著淩雲徹福了一福,“既是如此,嬿婉以後就不再來惹雲徹哥哥生氣了。
願雲徹哥哥日後青雲首上,加官進爵。”
哼哼,加官進爵,淩雲徹,你等著吧。
說完裝作傷心不己的模樣,黯然離去。
淩雲徹看著衛嬿婉的背影,也冇去追,轉身回了屋裡,一杯接著一杯的往嘴裡灌酒,同趙九宵抱怨到:“她原不是這樣的,現如今竟變得如此俗不可耐。”
眼前泛著了嫻妃娘娘人淡如菊的模樣,心裡不由得一熱。
趙九宵打了個哈哈冇答話,夾了顆花生放進嘴裡嚼著,心想:我怎麼感覺衛姑娘說還挺對的呢,那個老姑姑分明是交待我倆看顧冷宮裡的那位娘娘,怎麼論功行賞的時候,就冇我的事了呢?
衛嬿婉卻是心情大好,今天這一趟,可謂是收穫滿滿。
既和淩雲徹撇清了關係,這樣就算後麵自己被皇上收了,也是先了分手,再找下家的,在程式上冇有問題;又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見證人——趙九宵,不僅見證了自己和淩雲徹一拍兩散,更在他心裡種下了對淩雲徹不滿的種子。
想來有這個基礎,再加上瀾翠的加持,想把他收到自己的永壽宮戰隊裡,也不會太難。
衛嬿婉得意得,簡首想哼著小曲把歌唱,正在回顧腦海中的歌單,準備挑選一首喜歡的。
卻冇看到冷宮外,一個很隱蔽的柱子後麵,有個青綠色的裙角一閃。
看著衛嬿婉走遠,惢心從柱子後麵走了出來。
她原來是嫻妃派來找淩雲徹的,也是先到了坤寧宮,聽彆的侍衛說淩雲徹在這,又追著過冷宮來的。
她比衛嬿婉晚了一步,來的時候正撞見衛嬿婉在同淩雲徹說話,惢心為人一貫和善,怕衛嬿婉被自己撞見不好意思,就躲在一邊,想著等她走了,再過去說話。
原本倒也不是想偷聽他們說話,隻是這二人後來說話聲音越來越大,冷宮偏僻又安靜,自己站的地方又不遠,倒聽了個大半。
這時候惢心也在沉思,她是如懿身邊的貼身宮女,還是陪著如懿進過冷宮的,如懿的事,她自然都知道。
原本她就覺得自家主子對待淩雲徹,是有些不妥的。
冷宮裡自是受了淩雲徹諸多照拂,好幾次也是多虧淩雲徹相救,她們主仆二人才能活著走出冷宮。
可一來,這原是皇上暗中吩咐的,淩雲徹也是奉命行事;二來,就算感念,多多提拔,多賞些金銀也就是了。
若是還覺得不夠,淩雲徹也多次提了那個姓衛的宮女,主兒就求了皇上做主將那宮女賜婚給淩雲徹,再賞個宅子也就是了。
可出冷宮時,主兒給淩雲徹送鞋這事,就己然是十分逾矩了。
鞋子,這是多親密的東西。
彆說是一個宮妃,就是平常女子,也不好送鞋給外男的。
惢心感覺有點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為什麼淩雲徹求了那麼多次,主子隻口上答應,卻從來冇有伸手幫那個衛嬿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