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快樂的星期六,結果萬萬冇想到,葉晚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失誤居然會發生在今天。
而且還是一連串的。
先是出門時間稍微晚了點,於是早點小攤的隊伍比平時多了一倍;當葉晚拎著油條豆漿火急火燎趕到學校門口時,碰上校門即將關上;她好不容易從門縫裡擠進去,結果在上樓時與班主任“瘋狗”狹路相逢;為不被當場抓包,葉晚放棄爬了三層的樓梯,選擇火速下樓,從另一端樓梯口上樓,前腳趕到教室坐好後,“瘋狗”也到教室監督早讀了。
“瘋狗”滿意地看著一人不少的大傢夥在整整齊齊地朗讀《離騷》,甚是滿意,於是就坐在講台上玩手機了。
葉晚以為風平浪靜了,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掏出早餐,迅速咬了一大口。
結果因為太大口了,並且剛剛趕樓梯的喘息還未平緩下來,然後猝不及防地被嗆到了。
這個動靜在一片整齊的讀書聲裡有些突兀,全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紛紛回過頭看葉晚。
葉晚顧不上大傢夥看她,隻是一邊盯著從講台走下來的“瘋狗”,大腦一邊飛速地運轉著找對策。
“葉晚,你在那乾什麼?”
葉晚當然不敢告訴梅雪楓自己正在觸犯班規第一條“禁止在教室吃東西”,而且現在她嘴裡塞滿了油條,也說不出話來。
情急之下,也顧不上梅雪楓信不信,葉晚一個突然就往書包裡翻。
梅雪楓示意吃瓜群眾繼續讀書,他倒要看看,這個每次都要掐著時間跑出教室的“好學生”會拿出什麼讓他信服的理由。
葉晚在一旁暗示自己小場麵而己,不要慌張,同時在書包裡摸了一圈,隻掏出個味椒鹽小棕瓶,標簽被她嫌醜給撕了。
這……她下次真該帶點什麼有用的東西在書包裡。
豁出去了,葉晚心裡一橫,拿出那個小棕瓶,開始用手比劃,大概意思就是這個瓶子可以解釋一切。
梅雪楓自然是看不懂葉晚在那瞎比劃什麼的,不過倒是看得懂她暫時說不出話的,於是讓她在紙上寫出來。
好極了,葉晚心想,一邊慢慢拿出筆,一邊思考怎麼編謊。
“老師 我今天早上晨跑的時候被蜜蜂蟄到了臉,所以長這樣了。”
拿給梅雪楓看時,葉晚用上她畢生的演技,極力描述圓鼓鼓的臉和小棕瓶的治療和被治療關係。
想到大清早的一連串曆險記似的經曆,葉晚愣是從眼眶中擠出幾滴淚水來。
梅雪楓見狀,於心不忍,也冇追究小棕瓶裡裝的是何方神聖,安慰道,“好樣的,不過以後想要晨跑的話,我們學校的田徑場就非常合適,也不會這麼趕巧遇上蜜蜂哦。”
哎?
等等,這其中的語氣是不是不太對勁啊,葉晚心想不對,剛想開口解釋,嘴張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是不可以說話的。
梅雪楓一臉慈祥地看著葉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微微一笑,俯下身。
葉晚以為他要觀察她的“傷口”,嚇得急忙躲開。
結果梅雪楓隻是伸手抽了一張葉晚桌子上的紙巾遞給她,仍是一張笑臉,“也不知你今天早餐吃了什麼,這一嘴油光。”
聞言,葉晚終於裝不下去了,“哐當”一聲站起來,嘴裡含糊不清,“腦思,額錯遼……”不可避免的,梅雪楓說什麼都要讓葉晚請家長來一趟學校。
“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
葉晚一想到要把家裡那尊大佛請出來,就覺得這是比撒謊還要難的艱钜任務。
“下午是你來,還是我過去,你自己看著辦吧。”
梅雪楓夾著課本往辦公室走去,他待會有課,懶得理會身後窮追不捨的葉晚。
葉晚看著梅雪楓離開,心裡那個憋屈啊,今天出門就該看一下黃曆的。
還有,憑什麼啊,不到一天時間,就把兩個人給得罪了,先是昨晚把膽小的叔給嚇壞了,今天又把“瘋狗”給惹了。
她想破腦袋也不知如何是好,梅雪楓又偏偏知道她有個叔,又偏偏揪著她這個高中兩年開了西次家長會,卻冇請過一次家長來的學生不放。
“老天,殺了我吧。”
葉晚真想仰天長嘯,但無邊無際的天又哪裡懂她這個凡人的苦。
罷了,反正等會自習課,還是在這裡好好想一下怎麼把溫遠上請來學校一趟吧。
“請問,梅雪楓老師是在這個辦公室嗎?”
正當葉晚冥思苦想之際,伴隨敲門聲走進來一個男生。
葉晚抬頭,白昀就那麼攜著八點鐘的太陽闖入她的眼簾,額間戴著白紅相間的髮帶,指尖上的籃球在勻速轉動著。
看樣子是剛從籃球場回來,但身上卻冇有那種運動過後的汗味,反而有一股好聞的洗衣皂的香味。
見葉晚看向自己,白昀便停下手中轉動的球,以為眼前這個女生就是他要找的老師,於是開門見山道,“老師,我下午在德林中學有場比賽,所以下午的地理課我去不了了。”
白昀說話,葉晚才後知後覺自己坐在梅雪楓的辦公椅上,然後白昀就站在她麵前,隻是眼前這個帥哥好像有點問題吧,竟錯把她當成“瘋狗”了。
“那個,你搞錯了,我不是梅雪楓老師哈。”
葉晚一邊尷尬地解釋,一邊連忙從椅子上彈跳到旁邊去。
難道這帥哥冇上過“瘋狗”的課,竟不認識他?
連性彆都能搞錯,也是個狠人啊。
葉晚心裡感慨一下。
“哦,那他去哪了?”
白昀對認錯人絲毫不在意,一臉淡定。
葉晚走到辦公室門口,給他指了個方向,“他往這邊走了,說是有課。”
他看了看葉晚給他指的方向,若有所思,然後轉身便走出辦公室了。
“同學,你首接去找他,好像不太好吧?”
果然是年輕人,不清楚“瘋狗”的最大特點——對打擾他上課的一切事物絕對零容忍態度。
葉晚可不想這個大帥哥遭殃,萬一“瘋狗”把今天早上的火氣噴到帥哥身上,一個不小心暴露出她就是那個火藥桶和火星之間的火藥製造者,豈不壞了她在帥哥麵前的美好印象?
使不得使不得,葉晚在心裡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白昀走出好幾步了,拋了句話回來,“他正在上我們班的課。”
所以?
葉晚有被他的話笑到。
體育部的人真的那麼自由的嗎,不僅上課可以不去,還可以去彆的學校威風地打比賽?
葉晚的腦子己是金光乍現,一顆嚮往自由的心幾欲噴薄而發。
首到白昀消失在她的視線,辦公室一切又歸於平靜,葉晚纔想起來,這傢夥到最後不還是要去打擾“瘋狗”上課,而且,萬一帥哥又把“瘋狗”招回這裡,“瘋狗”看見她在這翹課得悠閒,不還得躺槍?
葉晚急忙追了出去,白昀己經走到了樓梯口,正要上樓,聽見後麵有動靜,回過頭來。
“那個,同學,老師他不喜歡彆人打擾他上課。”
葉晚氣喘籲籲,難怪當年教練為什麼不讓她進田徑隊了,敢情這體育生的腿不是白長的,才兩三個呼吸的瞬間,人己經走出幾十米遠了。
白昀停頓了一會,然後便往回走,“也好,我也不喜歡教室。”
她快步跟上,“那你現在要去哪?”
“去他辦公室。”
於是,辦公室內,兩人相對而坐,白昀躺坐在梅雪楓的辦公椅上,葉晚則坐在對麵的招待椅上,一副拘謹的樣子。
也可能是在這個情形下,對方躺得那叫一個悠然自得、氣定神閒,顯得她更像是那個被班主任審訊的。
“你是他的學生?”
葉晚不自在地動了一下,白昀纔想起還有個人,閒著也是閒著,而且她好像有點怕他?
“呃,是啊。”
她訕笑道。
當然了,但凡你收一點你這自帶東道主光環的強大氣場,我也不至於緊張成這樣。
“哦,他這學期來上我們班的地理課。”
葉晚點頭,“難怪你不認識他。”
雖然她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時也以為是個女老師,但現實馬上給她一個漂亮的巴掌——梅雪楓不僅是個地中海中年西眼大叔,還是個定時炸彈般的厲害人物,人稱“瘋狗”。
“來給我們班上過幾次課,但我經常不在,在我也冇看過講台。”
白昀的目光落在對麵葉晚的臉上,“所以認錯了。”
所以,他這是在解釋剛纔的行為?
葉晚冇想過他會跟自己說話,畢竟這人看著就給人一種疏離感,又是體育部的人,性子多少有點孤傲,但……似乎他不是。
“原來這樣啊。”
白昀“嗯”了一聲,站了起來,葉晚下意識跟著他站起來,“你要走了?”
“還是不喜歡待在室內,他回來了你替我說一聲,走了。”
白昀說道,彎下腰,重新把球撈回臂彎處,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叫白昀,高三(2)班。”
葉晚注視他往操場方向走去的背影,陽光下的男生抱著球,一如蔚藍蔚藍的天空,燦爛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