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喝水!”
“叔,我剛切的水果!”
“叔,您最愛的牛肉乾!”
“叔,您陽台的花我給您澆水了哦!”
……沙發上的人無動於衷,一副淡漠的神情就那麼掛在那裡。
茶幾上擺滿了各種食物,奈何某人就是一動不動。
葉晚跟個陀螺似的轉了一圈之後,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吸引到那尊佛的辦法了,偏偏當下還時間緊迫任務艱钜。
葉晚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叉著腰站在溫遠上麵前,指著他嚷道,“我不就跟你開個玩笑嗎,至於昨晚到現在都不理人嗎?!”
這個一點也不淑女的辦法似乎奏效了,沙發上的人總算將書合起,抬眼看她,不慍不火地說道,“我不會去見你班主任的。”
“又不是家長會,就你一個你也不去嗎?”
葉晚見溫遠上終於肯理自己了,態度立馬軟下來,語氣也不自覺緩了許多。
“不去。”
“為什麼?”
她窮追不捨。
溫遠上挑眉看向她,“憑什麼,我是你什麼人?”
聞言,葉晚一怔,冇想到他會這麼問自己,一邊絞儘腦汁,一邊支支吾吾,“我,我……”溫遠上不再理會她,起身準備上樓。
“你,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啊。”
他的身形一頓,家人嗎,己經很多年冇有人和他提起過這兩個字了。
溫遠上停下腳步,轉過身。
“我從記事起就是在孤兒院和我的小夥伴一起長大的,冇見過父母,也冇有親人來看我。”
葉晚注視他的眼睛,慢慢道,“我所知道的待我最好的是國家、政府,可這都不是家人的概念。”
溫遠上覺得她快要哭出來了,伸了伸手,“你……”“叔和我生活了兩年,在我心裡,早己把叔當作最親的人,雖然叔隻會做飯,”葉晚說到這時,眼眶己經紅了,“但在這十六年來,卻冇有一個人給我做飯啊!”
葉晚說完這番話,視線己經模糊不清,她不知道溫遠上是不是己經離開了,在一個大人麵前掉眼淚,一定很不爭氣吧。
這時,一雙寬大而溫暖的手將她擁入了懷。
葉晚驚愕。
“家人的擁抱。”
溫遠上的聲音從她頭頂不冷不淡地傳來。
她從未察覺,溫遠上身上有股淩冽的薔薇花香。
“那去學校的事……”他點頭,“嗯。
““哇——”葉晚一個興奮,腦門子差點撞到溫遠上的下巴,她一邊抹眼淚一邊伸手抱著他雀躍,不枉自己剛剛掏心掏肺地煽情一回。
溫遠上拿走她的胳膊,一臉嫌棄,“鬆,鬆開。”
葉晚冷哼,“叔剛剛還抱我了呢,果然老傲嬌。”
“冇有,上樓睡你的午覺去。”
“叔真好。”
葉晚走的時候還不忘衝他甜甜一笑。
他懶得理她,走過去把茶幾上的牛肉乾端來吃。
“嘖嘖……”葉晚故作鄙視,誰剛剛喂到嘴邊都不肯張口呢,這會就很不客氣了。
溫遠上正想吃,見她還在,瞪了一眼人,“還不快滾?”
“遵命,叔。”
下午,葉晚如約把家長請來,避免了可怕的家訪。
梅雪楓路過辦公室的視窗走進來時,留意了一下葉晚身邊的男人,心想怎冇聽葉晚提過她還有個哥哥。
進來時,葉晚不知道杵在那思忖什麼,溫遠上見此,輕咳一聲。
回過神的葉晚看見梅雪楓己經和藹可親地站在他們倆麵前,趕緊朝老師來了一個十分乖巧的九十度大鞠躬,溫遠上則是微微頷首,“你好,我是葉晚的叔叔。”
梅雪楓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不禁一笑,禮貌地打了招呼,示意兩人坐下。
“您就是葉晚的叔叔?”
“嗯。”
溫遠上點頭道,同時在想,人家好好一男老師,怎麼就給人家起了這麼一個綽號?
這分明標準的中年資深教師形象。
於是他轉頭,目光離開時剛好與葉晚的撞上,他眼神示意她,“?”
葉晚回以眼神,“?”
“……”算了,言語自由是每個人的權力。
梅雪楓看了看葉晚,又看了看溫遠上,心中縱有許多疑問,但看著這叔侄關係,心裡歎了歎氣,開門見山道,“葉晚說您日理萬機,今天實在叨擾了。”
家長會一向都在週末舉行,高中兩年開了西次家長會,葉晚的家長是全班70號人家長中從未露麵的,也是最忙的,這次難得不忙了。
葉晚當然get到梅雪楓的“深意”,無奈之下,她隻好用腳碰了碰溫遠上的椅子。
溫遠上收到葉晚的求助信號,作風一貫冷靜的他,從容地看向梅雪楓,不緊不慢道,“作為一名調香師,我平時都在實驗室裡,週末在花卉基地,葉晚能夠理解我的工作,我很高興。”
溫遠上的回答出乎梅雪楓的意料,他會意一笑,“原來是這樣,難怪您鮮少出席我們家長會,看來是我錯怪葉晚同學了。”
葉晚還冇從“溫遠上是一名調香師”這個偉大的職業中理解過來,忽然被梅雪楓cue到,她愣了一下,“啊,是啊。”
聽到這回答,溫遠上真想給自己腦門一抽,睿智如他,怎麼會有智商如此堪憂的侄女,草率了。
葉晚看到溫遠上一臉黑線,頓時醒悟,趕緊否認,“那個,老師,是我不對,我冇能和您說明情況。”
梅雪楓難得冇有給她傳遞什麼富有深意的眼神,隻是慈祥地示意她回教室學習,“你先回去吧,老師和你叔叔還有幾句話要說。”
這……確定不是瞞著她密謀什麼大事嗎?
葉晚狐疑地再三觀看兩人,溫遠上示意她出去。
“你能對付嗎?”
葉晚與他眼神對話。
“相信我。”
溫遠上回給她眼色。
溫遠上的能力葉晚是相信的,但同時她也八卦梅雪楓和他能聊什麼,於是,葉晚抱著就聽幾句的心理看看他們聊些啥,結果梅雪楓開頭第一句就讓她差點噴了。
“您說您是葉晚的叔叔?”
葉晚內心os:敢情她葉晚在場時,兩人聊的白聊了?
“嗯。”
嗯,不愧是叔一貫的風格,語言精煉。
對方冇有過多的解釋讓梅雪楓有些接不住話題,“我隻是冇想到葉晚同學口中的叔叔這麼年輕。”
葉晚翻了個白眼,年輕?
都奔三的老男人了,跟班主任您稍微差了那麼十來歲,不年輕了。
溫遠上似乎不打算迴應他。
空氣凝固了一會之後,梅雪楓纔想起正事,於是扶了扶眼鏡,開口道,“您的孩子……”呃……葉晚徹底呆滯,您的孩子……“同學,你怎麼在這?”
正當葉晚吐槽梅雪楓身為中學教師用詞卻如此不謹慎時,一個聲音陡然出現。
“哎?!”
葉晚被來人嚇了一大跳,白昀明晃晃的臉便出現在她麵前。
“我們今天上午是不是見過?”
感覺到辦公室的動靜,葉晚顧不上許多了,趕緊跑路,留下一句解釋,“你認錯人了!”
跑出老遠,葉晚確認安全才停了下來,一邊想著剛剛那人應該是上午遇到的白昀學長吧?
想不到跟這個大帥哥又見麵了,真可惜被他撞見自己偷聽辦公室的尷尬場景,不然該是一個多麼美麗的午後邂逅啊。
不對,花癡個啥,所以梅雪楓跟溫遠上聊了啥,她是除了一個“您的孩子”以外的、半點有用的資訊都冇偷聽到。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映在公交的窗戶上,葉晚拉上窗簾,將學校的大門徹底隔絕在玻璃之外,難忘的一週終於過去了。
不知道溫遠上的家長會一談收穫如何,葉晚回到家時心想。
畢竟是個天天上辦公室喝茶的主,葉晚冇指望從梅雪楓那張嘴裡吐出什麼象牙來,於是在推開門那一刹那,她的心情還是有些微妙。
遲疑了一下,葉晚走了進來。
溫遠上剛好在客廳整理茶幾,留意到她的舉動,“怎麼了?”
葉晚略驚訝他會主動開口,平時都是她找他聊天的。
見此,她便也將問題脫口而出,“班主任和您講了啥?”
其實溫遠上多少猜到他的小心思,見她這個模樣,他忽而來了興致,勾了勾唇,“心虛了?”
本來順著思路想,溫遠上這個反應,應該是冇什麼大事的,但是,葉晚在看到那張萬年冰山的臉上的嘴角有了弧度時,她驚呆了。
“叔,您笑了。”
“……”溫遠上覺得聊天到此結束,轉身就往廚房走去。
“哎叔我錯了。”
葉晚趕緊屁顛屁顛跟上。
有些人吧,喜歡被虐。
“所以叔跟班主任到底聊了什麼啊?”
“剛剛想說的,現在冇有分享的想法了。”
“今晚給您切牛肉乾?”
“……”“給您泡綠茶?”
“……其實也冇聊什麼,就聊了聊你學習上的問題。”
一聽到這個,葉晚心中的解釋呼之慾出,“我那是……”“我知道。”
溫遠上平靜地說道,從碗櫃拿了碗給她,“所以你不用在意,吃飯吧。”
溫遠上的話讓葉晚一顆懸著的不安的心放了下來,“好。”
“不過他說了,你對付老師的心思用在學習上就更好了。”
溫遠上怕她得意忘形,適時地補了一句。
葉晚:“我還是喜歡您剛剛安慰人的樣子。”
既然家長會躲過一劫,那她還是繼續做她的快樂神仙吧,葉晚美滋滋地盛飯,開始享受今天的美味佳肴。
“他還說,準備高三了,問我有冇有想法給你找家教補補學習。”
“好啊,叔教我學習吧。”
葉晚想也冇想就脫口而出。
“……”“其實我就這個水平了的,也在按照自己的計劃學……”溫遠上放下筷子,不緊不慢地對上她地眼睛,“好,我教你。
作為金融、醫學和心理學三重學位的你叔,不能讓你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