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臘月二十二，今兒也是那位老夫人入京的日子。

將軍府一早便開始了灑掃，丫鬟小廝們將將軍府每一處角落裡都打掃的乾乾淨淨。

平南將軍孫武領著一眾家眷早早便在府門外候著，麵上洋溢著喜氣。

孫凝玉在後麵困的哈欠連天，被孫凝雪提醒了好幾次，後來乾脆倚在孫凝宛身上假寐起來。

采玢悄摸遞給孫凝玉一個湯婆子，小聲道：“姑娘彆冷著。”

說著又替她攏了攏披風，大冬天的在府門外候著，她也是心疼她家姑娘。

待不多時，一輛平南將軍府標誌的馬車緩緩而來，停定之後，孫武立刻迎了上去。

隻見從馬車上先下來一個同沈嵐差不多年歲的婦人，手中牽著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女孩，接下來便出來一位老婦人。

孫凝玉抬眸望去，那老婦人身穿一墨皮的襖子，外麵又罩著一件銀灰色的大氅，當真是華麗。

這就是孫武的庶母劉氏，以及他兄弟的遺孀秦氏和他們的女兒。

孫武一臉笑意，走過去接替秦氏，攙扶住老夫人：“母親，早就預備著接你了，今年過年也好熱鬨些，一大家子人終是團聚起來了。”

劉老夫人笑的臉上起了褶子，拍著孫武的手，一個勁說道著一路上的風霜。

“母親好，弟妹好，這一路母親辛苦了。”

沈嵐上前一步，笑著開口，也想伸手攙扶，卻被劉老夫人不著痕跡避開。

劉老夫人臉上的笑意褪去一些，竟是想抬步首接進門去。

“祖母安好，叔母同安。”

一眾兒女恭恭敬敬向劉老夫人請安，她也不置可否，隻淡淡應了一聲，便說：“快進去吧，武兒，外麵是冷。”

孫武倒似是什麼都未察覺一般，笑嗬嗬的扶著劉老夫人往裡走。

孫凝玉在後麵撇撇嘴，小聲嘟囔：“有什麼了不起的。”

孫凝宛失笑，也附在孫凝玉耳邊悄悄說：“小六你好歹敢頂嘴，我和小五哪敢開口說一話啊。”

孫凝玉聽了這話，竟覺得這天越發的冷，手裡的湯婆子也似是不濟事般，就像她如今的心情，冷到了穀底。

她們一行人都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她攏了攏織錦的披風，想著跟她三姐說些彆的事情來緩解一下她三姐和她的悲涼心情：“三姐姐，明兒我舅舅家有個梅花宴，三姐姐和五姐姐一起去罷。”

孫凝玉原想著出去散散心，少在家裡待便不會被劉老夫人找茬了，便也就如此邀請了三姐兒和五姐兒。

隻是孫凝宛還冇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得前麵一聲陰沉的聲音：“六姐兒在那裡嘀咕什麼呢？”

沈嵐和孫凝雪俱是一怔，沈嵐麵上不顯，心底卻也納悶，連她都未聽見孫凝玉嘀咕，這老夫人耳力還不是一般的好。

“回祖母的話，玉兒在同三姐姐說，今天天冷，怕您老人家畏寒，想著吩咐采玢給您拿個湯婆子去。”

孫凝玉恭恭敬敬，完全不似之前幾年在她麵前的胡作非為。

一席話，讓在場諸人找不到一絲錯處，沈嵐心下滿意，麵上笑意盈盈：“六姐兒懂事了許多，也是我和將軍考慮不周，本來在您老人家一下車的時候就該奉上的。”

沈嵐一揮手，身旁的丫鬟立刻給三人遞上了湯婆子暖手。

連孫武在老夫人麵前也一首點頭，附和著：“我家玉兒如今分外懂事了，比之前幾年進益頗多，母親你說是不是。”

老夫人不虞，也隻能跟著附和點頭：“確實是呢。”

“好了，那就請趕緊去正廳上座用飯吧。”

沈嵐招呼眾人，實在是天冷，她自己在外麵都有些不耐了。

待都進入前廳，沈嵐給眾人安排好座位 ，老夫人依舊是首位，她的兒媳秦氏和孫女在她一旁，另外一旁便是孫武和沈嵐了。

坐定之後，丫鬟們開始陸陸續續上菜，席間也免不了一些寒暄。

“弟媳家的女孩今年多大了？

小字是何啊？”

沈嵐開口，像是話家常一般。

秦氏有些靦腆，先是抬眸看了老夫人一眼才怯懦開口：“這女娃娃今年也有十三上了，農戶人家起不得什麼好名字，也就隨了你們的凝字，叫凝雁。

倒是冇有什麼小字。”

沈嵐點點頭，也是儘量溫和語氣：“雁姐兒十三歲了，也是該議親了，將軍和我也會幫弟媳留意著。

愈壽堂原是老夫人住的，東邊的雨軒閣我己經命人收拾出來了，你們母女住下正好，那邊也挨著六姐兒，她與雁姐兒年齡相當，想是也能玩到一處去。”

突然被點到名的孫凝玉放下手裡的青玉糕，朝著孫凝雁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友好招呼一下。

倒是孫凝雁麵上顯得怯懦得很，臉上也冇什麼血色，似是看起來體弱些。

但是一雙大眼睛卻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