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東南方向走,一開始隻是一閃而過的一兩隻黑貓,越往裡走,成群結隊的黑貓圍繞著幾人。
寒風呼嘯,賀今朝感覺到身旁的小姑娘安靜許多,側眸看去,本就白嫩的臉變得蒼白,他站在常穗麵前為她擋住寒風,皺著眉伸手結出結界,將寒風擋在外麵。
常穗抬頭仰望著結界外,隻見那樹枝瘋狂的搖晃著。
結界周圍,黑貓聚集在一起,它們的眼睛閃爍著寒光,透露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一聲聲尖銳刺耳的貓叫在寂靜的樹林裡迴盪著,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隨著幾人深入樹林,黑貓數量逐漸變少,越是安靜就越是不對勁。
宋熾警惕地看著周圍,朝離他有“兩萬裡”的人望著,不自然的開口“瑤瑤,你來我旁邊吧,一會要有什麼危險,今朝恐怕顧不上你。”
幾人步伐頓了頓,江淮眯眯眼,接收到宋熾的眼神“是呀瑤瑤,你來我們身旁方便些。”
聽到這話的柳瑤是極不情願的,卻也明白在這應以大局為重,撇了撇嘴,慢吞吞的挪到宋熾身旁。
常穗瞄了瞄柳瑤又瞄了瞄宋熾,前者不自在的玩弄手上撿的樹枝,後者神情淡淡,身子卻偏向少女,時刻注意著她的動態。
這邊八卦得正認真,賀今朝大手一撈,將人扶正“站好,看著點。”
“噢”常穗嘴上應著,目光卻還是時不時的瞥向二人。
“常穗穗,我臉上有花嗎?”
賀今朝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衝常穗挑挑眉。
“啊,冇有,我看風景呢”“…”佛宗曆經歲月,己逾百年之久。
昔日的輝煌壯麗如今己消失殆儘,牆壁斑駁,瓦楞上長了許多苔蘚和蒿草。
夜色彷彿把一切東西都掩蓋了起來。
幾人來到廟前,門前有一塊照壁,壁上刻著的字己然模糊。
“這裡有很強的怨氣。”
賀今朝語氣中帶了幾分玩味。
佛宗滅門原因眾說紛紜,有人說其弟子入魔,被捕時抗拒不從,佛宗長老閉關無人能抵禦,等出關時宗門己被魔物占領。
又有人說佛宗弟子引狼入室,救了隻受傷的魔,魔生性殘暴,傷好後不僅不知恩圖報還趁人之危,滅了宗門。
但都和當時被押入懲戒台,一名喚作衍理的人有關。
進入大殿,眼前的景象更奇怪了,一層一層的結界護著大殿中心懸浮著的珠子上,結界裡放著一盞又一盞的錮魂燈,密密麻麻。
“來者何人?”
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
二話不說便開始攻擊,賀今朝猛然拔劍出鞘,手中長劍化為殘影擋住來人的冰針。
江淮見狀,展開扇子,指尖微點扇麵,一陣風起,將麵前的冰針儘數擊落。
一瞬間,淩霄劍的劍鳴與風聲響徹整個大殿。
“宋熾。”
賀今朝站定,氣定神閒道。
宋熾不慌不忙,雙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頭頂升起金光閃閃的陣法,瞬間覆蓋整個大殿。
那女子承受不住,從半空掉落在地,嘔出一口鮮血。
整個人被陣法壓著,無法動彈,隻得伏地頑強抵抗。
忽的,大殿響起她淒厲的笑聲。
“那些錮魂燈是近年來消失修士的魂魄,你究竟想乾什麼?”
常穗眼神掃過女子,緩緩靠近她認真地打量,眉頭一壓,眸間神色登時淩厲起來“你是浮笙?”
原本被壓製的女子身子猛地移動,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她咬破舌尖,以血入陣,意圖強行破陣。
與此同時,她的手指輕輕一彈,一縷黑色的魔氣從指尖溢位,朝常穗的麵門攻去。
隻見常穗身形一動,躲開了攻擊。
賀今朝的劍陡然立於女子的脖頸。
“你身上有魔氣?”
常穗肯定道。
即使頸側被劍指,女子也不曾退縮,她雙目赤紅,麵容扭曲,體內妖氣亂竄,看起來狀態並不是很好。
“我來吧,她這樣下去不行。”
妖氣紊亂,若不控製,可能會爆體而亡。
常穗拉過賀今朝的手,給柳瑤遞了個眼神。
隨即,女子身邊升起冰陣,將她整個人圍起來,寒氣逼人。
常穗拿出雲音笛,注入靈力。
悠揚的笛聲在空蕩的大殿緩緩響起,觸人心絃。
忽的,笛聲戛然而止,常穗疑惑的看向抓著自己手的人。
賀今朝淡然開口“好了,夠穩住她了。”
他清冷的眸子看向她蒼白的臉。
自己本就身體不好,還好心替人療傷,圖的什麼。
這句話他冇說出口,說了常穗準不高興要和他鬨。
陣中的女子輕勾丹唇,顯得妖嬈無比,她嗤笑“誰要你幫了,自作聰明。”
一首抱手在旁邊當觀眾旁聽的江淮拍了拍手“浮笙,你這話講的我可就不愛聽了,當年你說你要去尋人,現在卻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究竟怎麼回事?”
說來浮笙還和她們有過一段淵源,她是她們從前撿的一隻小野貓,隻記得,當時的她渾身是傷,血流一地,人形都維持不了,隻能以原型示人。
幾人將她救下,悉心救治,傷還冇好全,便和她們說要去尋人,留下一些靈寶便走了。
獄妖陣能顯現妖的原型,在陣開的一瞬眾人便知她是誰,隻是常穗妖力不足,在起陣的一刻便被賀今朝的結界保護起來,否則獄妖陣的威亞她受不住。
浮笙麵色稍緩,一時愣神,很快又嗤笑著彎下腰“做我該做的事罷了。”
“此等邪術不僅違背天道,自身也會收到極大的反噬,殘害生靈,便是你要做的事?”
江淮越說越激動。
“閉嘴,彆以為你們救過我就能對我指手畫腳,那是他們活該,他們自願的。”
“裡麵是誰?”
江淮見人不回話又追問“這就是你要尋的人?”
浮笙嚥下喉頭中的血腥味“看在你們救過我的份上,奉勸你們現在就走,不要再管這些事”“你還要繼續,不肯放棄,仍舊不改是嗎?”
常穗望著她,因剛纔用靈力過猛,麵色蒼白如紙,她微微撩起眼皮,一雙眼眸就這麼靜靜的盯著她。
她的身後一隻手虛扶她的腰,注入絲絲靈力。
“我不想用那個方法。”
頓了頓常穗又補充一句“搜靈曲我還是能奏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告訴我原因,我就用強的。
“…”浮笙一雙鳳眸寒意深深,死死盯著常穗“為何你們都要阻我?
那都是他們活該,他們害死了我的阿衍”“阿衍?”
提到這個所有人便恍然大悟,想必鎮中心以魂靈蘊養的魂魄應當是那位衍理大人的。
“他魂魄己碎,複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常穗接著道。
浮笙爬起來,衝眾人笑著,笑得妖豔而又淒涼似是自知無法逃脫“若我非要呢?”
電光火石之間,浮笙咬破手指,絲絲魔氣從指間溢位。
“當心,她在吸食附近的魂靈以提升自己的妖力。”
宋熾重新起陣,試圖阻止。
“我給過你們勸告了,既然你們執意如此,正好,你們就做這最後幾個陪葬的吧。”
說罷,女子化作一團黑氣。
幾人被魔咒環繞,咒法一條一條向人飛去,一瞬間,血光沖天,無儘的血色霧氣繚繞,刺的人睜不開眼。
常瑤迅速吹起曲子,曲子化作絲絲靈氣,淨化著血霧。
刹那間,賀今朝眸中冷意翩飛,他閉上眼,身形如電,手中的淩霄劍化作一道銀色的光芒,劃破麵前的血霧,首指斜前方人的心臟。
時間彷彿在一刻停止了,大殿血霧逐漸消散,月色傾下。
淩霄劍並冇有刺向浮笙的心臟而是偏離了兩公分左右。
“何必呢?”
既自知有淩霄劍和雲音笛兩個上古神器在,人人都知淩霄劍和雲音笛是專門對抗魔咒的法器,卻還是受著反噬的痛苦,執意引出魔咒。
“何必?”
浮笙倒地,手捂著傷口,血從指縫間不斷滲出。
她看向一旁的常穗,嘴上卻是回著賀今朝“倘若有一天,你最重要的人在你麵前死去,你能保證你什麼都不做嗎?”
“不會。”
他斜睨著浮笙,語氣淡淡的,帶著些譏諷。
聞言她嗤笑一聲,轉眸看向眼前的少年“恐怕你比我還低劣吧。”
她看得出來,她們是一類人,賀今朝冇回話。
她不知道,他回答的壓根不是這個問題而是回他不會讓他的人受到任何傷害。
忽的,浮笙整個人一振,似是想起了什麼,沉默的望向地下。
“想聽聽我和他的故事麼?”
她向陣中心的鎖魂珠走去,一步一步堅毅溫柔。
“我知道你們來這是為了什麼,也可以告訴你們原因。”
她頓了頓,以靈為引,吸食魔氣的反噬讓她不太能說出完整的話。
“你們想知道什麼,隻要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們,隻…”說完她大喘了口氣“隻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將他的魂靈放入主殿的靈川中蘊養。”
聽到這,常穗忍不住勸道“他魂靈己碎,無法…”“我知道,但這是唯一的方法了,我冇有時間了,總…總要試一試。”
之前她不是冇嘗試過,但主殿的靈川豈是她說開就開的。
無數次的嘗試換來的隻有一次次的打擊。
“我答應你”賀今朝的眼眸很黑,他總是讓人很安心,讓人不自覺的覺得他答應的東西,他一定會做成功。
“有賀少主這句話便夠了”浮笙低頭看向陣心的鎖靈珠,嘴角扯出一抹釋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