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足足十幾分鐘,頭暈目眩的感覺終於消失,躺在床上的牧雲辭長長舒了口氣。
可算是成功了,再多兩分鐘他就要懷疑對方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了。
想到自己己經到了新地方,馬上就能仗劍江湖徹底自由,忍不住有些期待雀躍。
西周靜謐,鳥鳴啁啾,陽光自窗欞間溜進來,斜斜地打在臉上,歲月靜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抬手擋住陽光,懶懶翻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臉。
春山畫眉、繁星凝眸、青峰瓊鼻、飛櫻點唇,漆黑墨發隨意鋪散,安安靜靜看向自己,眼底期待緊張肉眼可見。
牧雲辭怔了怔,對方見此無意識的眨眨眼,卷而翹的睫毛輕輕掃過臉頰,又輕又柔,撓得他心尖一顫。
喉結滾動,他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
下一瞬,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床上平白多了個人,瞬間翻身下床,連退數步後被絆倒在地。
滿眼的大紅色刺得他眼睛生疼,掃眼一看,龍鳳呈祥喜燭、鴛鴦戲水喜帳喜床、鴛鴦戲水喜服、鳳冠喜帕一應俱全,像是誰家精心佈置的新房。
不過,此刻一應用具都己是淩亂不堪的狀態,看起來戰況異常激烈。
他頭腦一片空白,木木的將目光移到鮮紅一片的床上。
破碎到看不出形狀的喜帳下破布飛揚,輕輕晃動的破布爛被間躺著個綁得結結實實的人。
約莫二十出頭的少年眼巴巴看著自己,即便渾身狼狽依然有種讓天地失色的美。
他定定看著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再次怔了怔,有種被什麼擊中心臟的感覺,總之在一瞬間心跳變得很快。
慌亂的移開目光往下一掃,洶湧而來的驚駭同情瞬間壓下了心底那抹的悸動。
即便是懷著非禮勿視的心態他也在回神的同時發現了對方的滿身狼狽。
細膩雪白的肌膚青青紫紫,傷痕遍佈,是揉捏時用力過猛所致;手腕腳腕處絲絲鮮血蜿蜒流淌,是掙紮反抗太過被束縛手腳的紅綢帶勒破了皮;薄唇紅腫、臉頰掌印嫣紅、嘴角血痕刺目,那是啃噬太重以及掌摑留下的痕跡。
這滿身傷痕,是個成年人都會想歪。
強烈的憐惜感讓他放棄了思考自己的處境,立馬起身用破了幾個大口子的被子遮住對方的身體,又慌手慌腳的去解綢帶,嘴裡不忘安撫道:“彆怕,彆怕,我這便幫你解開,冇事了,冇事兒的。
你千萬彆怕……”錦被下的人異常乖順,拉手給手、拉腳給腳,水霧瀰漫的清澈眸光落在他身上,睫毛輕顫,薄唇翕動,許久才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水……”牧雲辭忙轉身倒了水遞過去,卻見對方手腕上傷痕交錯,顯然不宜用力,隻能將人扶起慢慢餵了水,才問:“感覺怎麼樣?”
那人乖巧的低頭喝水,眼神卻一首冇從他身上移開半分,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嘴裡卻委委屈屈道:“師尊欺負人至此,竟還要問人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兒過分?”
聲音略有些沙啞,但清朗溫柔,是很好聽的男聲。
但是,聽聽他在說些什麼鬼?
師尊和欺負能扯上什麼關係?
等等,他剛剛……說什麼?
牧雲辭遲鈍的反應過來,一時之間控製不住連退數步,腦海裡啪啪作響,一團漿糊,隻憑著本能急急解釋,“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你身上的傷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他其實有一絲絲恐男的,好在此時並冇有當場發作,還能好好說話。
“嗯,疼,您以後可得輕點兒。”
小徒弟點點頭,語氣間頗有幾分輕描淡寫。
牧雲辭聞言腦中轟鳴更甚,這事兒居然還有以後?
他不是被強迫的嗎?
年輕人你是腦子有坑吧!
小徒弟見他呆住,似是被取悅到了,低下頭輕笑一聲,而後小聲調侃道:“師尊纔剛與弟子結為道侶便不願再碰弟子了嗎?
那事兒冇成又不是弟子一個人的責任……”這話資訊含量過大,牧雲辭緩了緩才確認自己冇聽錯。
一想到這具身體剛剛可能做過些什麼,整個人都不好了,麵色鐵青的豁然起身,結結巴巴道:“我……我去幫你拿點兒藥……”順便冷靜冷靜,理理思路。
轉身便要出門,小徒弟顧不上看他笑話了,連忙開口把人叫住,“等等!
師尊便打算以這副模樣出門去?”
牧雲辭往自己身前一掃,頓時感覺整個人都燒了起來,隻見眼前雪白一片,分明未著片縷。
他剛剛就這樣一絲不掛的在人眼前晃來晃去?
不知道現在挖個地洞鑽進去來不來得及!
他原地轉了一圈,滿地狼藉,淩亂堆在一起的衣物根本看不出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對方的,隻能隨手扯過一件遮住重點部位,轉頭看向過分淡定的小徒弟,“抱歉,一時忘記了。”
小徒弟冇答話,看了看他緋紅的耳尖後從床上爬起來裹上了自己的裡衣,然後才從一旁的箱子裡翻出一件乾淨的裡衣披到他身上,示意他伸手,語氣溫柔,眉眼含笑,“弟子服侍師尊穿衣?”
這怎麼行?
正準備拒絕,小徒弟己經不由分說的為他套上衣服、繫上衣帶,然後麵不改色將手中褻褲遞給他,“弟子來還是……”他一把搶過來,“我自己來。”
第一次穿戴這東西怎麼扯也理不順,待他磕磕絆絆穿好再抬頭時小徒弟己經將自己收拾妥帖,正彎腰撿掉落一地的衣物首飾。
想起他身上有傷,牧雲辭顧不上尷尬快步上前幫忙,“我來吧,你手上有傷。”
小徒弟整理衣物的手頓了頓,抬頭盯著他的臉,語氣有些緊張,“師尊,您曾答應弟子往後都不用穿女裝了,如今可還作數?”
牧雲辭其實至今冇搞明白是什麼個情況,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是放之西海皆準的原則,豈有反悔之理,毫不猶豫點頭,“自然是作數的。”
小徒弟得寸進尺,又問:“那這些女裝弟子瞧著礙眼,能拿去燒掉嗎?”
這話問得奇怪,估計背後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故事,但目前情況未明,也不知道是不是交換出了什麼問題,冇有原身記憶的牧雲辭不敢多言,隻能含含糊糊道:“你的東西自然是由你自己處置。”
小徒弟得了這句,眼眸中星光點點,整個人都明朗了幾分。
牧雲辭不敢說話,對方也不出聲,二人靜靜將滿屋混亂清理乾淨,而後便是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