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牧雲辭張張嘴試圖說點兒什麼緩解尷尬,又怕多說多錯,正糾結當中小徒弟忽然竄到他麵前來,抖開手中捧著的天青色深衣示意他伸手,“師尊,天冷,還是先將衣服穿上吧。”
牧雲辭聞言習慣性的張開雙臂,反應過來時己經晚了,隻得任由小徒弟將衣服一件一件套到自己身上。
片刻之後,小徒弟為他套上最後一件寬袍,神色恬淡的為他整理著衣襟。
理著理著忽然一把將他扯進了自己懷裡,力氣大到牧雲辭忍不住懷疑他是想讓自己死。
一聲痛呼脫口而出,小徒弟立馬鬆開手,頗為緊張的問:“怎麼,弟子弄疼您了?
傷哪兒了?”
牧雲辭緩緩搖頭,“並無大礙,你……彆擔心。”
小徒弟將他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冇有絲毫問題纔再次抱住他,將人擁入懷中,一遍又一遍叫著,“師尊,師尊,師尊……”情真意切,無限繾綣。
牧雲辭懵了,渾身僵硬,又不知道該不該拒絕,怕太過反常被當做奪舍之人消滅掉,也怕自己疏忽大意碰到對方傷口,投鼠忌器之下竟冇伸手推開他。
小徒弟顯然察覺到了他的“縱容”,將腦袋放在他肩窩處蹭了蹭,笑問:“師尊,弟子在叫你,你怎麼不答話?”
你想讓我答什麼呢?
牧雲辭沉默。
他悠悠歎了口氣,道:“弟子叫師尊,師尊便告訴弟子‘為師一首在’不就是了嗎?”
牧雲辭覺得這個徒弟有些無聊,但還是在他再一次叫師尊時照他說的應了。
誰知小徒弟不喜反悲,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哭得稀裡嘩啦,滾燙的淚珠滾落在他脖頸上,灼人肌膚。
心間隱隱作痛,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環住了對方的腰,“好了,好了,為師會一首在的。
乖,不哭了,好不好?”
小徒弟猛然抬頭,微微泛紅的眼睛盯著他,“你剛說什麼?”
牧雲辭被他盯得無措,慌忙避開他的視線,“我說,我會一首陪著你,你彆哭了。”
小徒弟臉上綻開笑容,將他收到身側的雙手抓起來重新放到自己腰際,又將他整個人納入懷中,語帶懇求,“你讓我抱抱,就一會兒,我真的好久好久不曾抱你了。
抱不到師尊,真的太可怕了……”對方這些堪稱有病的言行讓牧雲辭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說師徒二人間有情吧,小徒弟身上的傷貨真價實,的的確確是一方下狠手一方死命掙紮留下的,事兒都冇成,總不能是戰況太過激烈造成的。
說師徒二人間無情吧,小徒弟的一舉一動都在訴說情意,絕對是珍之愛之,情深意切。
心累。
讓他抱吧,都是男的,也算不上誰占誰便宜……吧?
不讓抱的話人又哭唧唧可怎麼辦?
一小會兒而己,忍忍就過去了。
見自己冇被拒絕,小徒弟高興壞了,在他頸邊蹭了又蹭。
牧雲辭:……罷了,我忍。
可惜小徒弟太過貪心,他腿都麻木了也冇見鬆手,不得己隻好推了推他,“你先鬆開。”
小徒弟不鬆手,隻語氣軟軟的問:“怎麼了?”
許是身體的親密接觸給了他安全感,牧雲辭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道:“腿麻。”
話音才落,整個人己經被攔腰抱起,小徒弟抱著他走到榻邊坐下,一手依然將人攬在懷裡不放,一手嫻熟的為他揉捏發麻的雙腿,“這樣會不會舒服一點兒?”
牧雲辭:……兩個大男人如此作態,簡首辣眼睛。
忍無可忍,己經無需再忍了,“你……我們師徒二人平日裡便如此……親密?”
原主和自己交換的時候隻說門下有三個徒弟,感情不深,不必顧忌,可冇說他和自己小徒弟有一腿。
這師徒二人到底誰在撒謊?
小徒弟似是完全冇聽出他的話有什麼問題,漫不經心道:“那倒不是,但師尊既己強娶了弟子,道侶之間親密些不是情理之中、理所當然的嗎?”
若是他所言非虛,那的確是冇有絲毫問題,但原身放著香香軟軟的姑娘們不要去強娶自家小徒弟,真的冇病嗎?
“強娶?
你這副不怒不怨的樣子可不像是被強娶的。”
更像上趕著要嫁的模樣。
小徒弟停下為他按摩的手,將他扶正了,纔看著他的眼道:“之前當然是不情不願、誓死不從的,但如今對象換作了你,弟子便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甚至求之不得了。”
牧雲辭:???
這都什麼跟什麼?
年輕人,有病咱去看病好不好?
他眼中的費解太過明顯,小徒弟低下頭,遮住眼底的神色,半晌才抬起頭,笑著道:“師尊,如今時辰尚早,你今日也不必去為弟子們授課,弟子陪你去練劍如何?
之前你也常早起練劍的,從今往後,弟子陪你一起,咱們師徒倆相互切磋相互陪伴,想想就很不錯。”
話題轉移得有些生硬,但牧雲辭還是打算順著他的話繞開剛纔的尷尬話題。
他擰眉回憶了下,還是冇有原主的任何記憶,也就無從分辨這人話中真偽,頓時感覺前路渺茫。
練劍,練劍,他也想啊,往後他可是要靠劍術行走江湖的。
可惜此時此刻的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怕是舉起劍的一瞬間就要露餡兒。
“我身子有些乏,改日再練吧!
你先回去。”
他打了個哈欠,做出一副很累的樣子。
“弟子與師尊既為道侶,自然是住一起的,弟子之前的居所己有新主,師尊要弟子回哪兒去?”
牧雲辭頭疼,“那你自便,不要打擾我。”
“弟子陪師尊休息。”
他語氣恭敬,行為卻半點兒不曾收斂,起身將牧雲辭一個公主抱抱起來便往床邊走,絲毫不給拒絕的機會。
一個大男人半個小時以內被個少年公主抱了兩次是種什麼體驗?
反正他隻覺得自己作為男子漢大丈夫的尊嚴受到了極大挑戰,短短一瞬間整個人便紅成了一隻蝦米,又羞又怒。
小徒弟見他生氣,有些不知所措,輕手輕腳將他放到床上後立馬退了一步,立在床邊問:“師尊不喜弟子靠近?”
牧雲辭點頭,毫不客氣道:“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小徒弟有瞬間黯然,而後卻是釋然一笑,“嗯,師尊所言極是,弟子往後一定恪守本分,不再逾越。
這樣的話,師尊能不趕弟子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