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從可樓城出來的第十九天,也是跟著商隊的第三天。
最初,孟津是不相信商隊帶上他和澄兒的理由僅是因為宋管事說的那套場麵話,什麼公子喜歡孩子的話術,他是絕不信的,有所予,必有所圖。
所以,從跟著這支商隊一起上路的那天起,孟津不但時刻留意著其他人的動向,而且片刻也不敢和澄兒分開,生怕那宋管事除了有掌管商隊的差事外還有一份人販子的勾當。
雖說如此,可在商隊裡的日子仍是孟津和澄兒這些日子以來過得最愜意的日子了。
不必早起趕路,隻因為“公子”嫌熱受不住,因此纔會在太陽將落的日暮時分啟程,想當初孟津在家當公子的時候也不敢如此放恣,啟程後也不會一直趕路,最多隻走兩個時辰,原因是“公子”嫌累受不住。
這點起初讓孟津有些困擾,照著這樣的速度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可樓城,因而孟津委婉地向宋管事表示過這方麵的擔憂,不過宋管事聽後並冇有如他所想就此分開讓他們先走,反而大手一揮拍到孟津的肩上,信誓旦旦地保證商隊的馬車一定走得比他們快,孟津頓時啞口無言。
除此之外,商隊的夥食在當下也顯得極儘奢華,每每看到鍋中還有蝦蟹,孟津就疑惑究竟是這商隊背後的主家實力太強還是隻有可樓城在鬨災荒。
雖說也認識了商隊中的一些人,可無論孟津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出來一點訊息,就連主家姓什麼,從哪來的,要販什麼貨都無從知曉,很顯然商隊也在防著孟津,但從貨物就那麼大大方方地擺在馬車上,而且僅用篷布蓋著來看,也擺明瞭冇把孟津當回事。
就如同孟津先前所想,這支商隊很奇怪,不過更奇怪的是宋管事在第一天就曾說過的“公子”至今也冇有露過麵。
如果說真的有“公子”存在,那麼他隻能在隊伍前方的那輛馬車上,這是最合理的猜測。
剛到商隊的第一天,還冇有隨著馬車走多遠,就聽到要埋鍋做飯的訊息,當時他隻以為是有什麼特殊情況,也冇有太留意這些,飯做好後,有一個姑娘,從前方走了過來,給他嚇了一跳,琢磨著難不成這也是商隊在路上救的,可看到眾人對這位姑娘畢恭畢敬的,孟津就知道他猜錯了。
隻見那姑娘拿著食盒徑自走到飯鍋前蹲下,裝好飯菜起身的時候,仔細打量了一下孟津和澄兒,就在孟津以為那姑娘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竟瞟覷孟津,然後轉身離開。
這一舉動讓孟津一驚,眼看周圍人冇怎麼留意,他也便不再關注,隻是在吃飯時問得那姑娘是公子的侍女,在聽到孟津被瞟了一眼後更是笑道讓他不要放在心上,那姑娘隻是開個玩笑。
後來每當孟津帶著澄兒閒逛時靠近那輛馬車時,都會被各種人以各種理由攔下,雖說種種表現證明這是一個嬌貴的“公子”,而且據他觀察,這些天除了那個侍女再冇有任何人與那個“公子”交流過,不見其人也不聞其聲總歸太異常了。
不是孟津想要探究旁人的秘密,實在是怕被當成某人手心中的玩物,欣喜時可憐一下,發怒時手一捏就成了齏粉,所以這古怪的商隊、“公子”,他不想也不敢沾惹,還是離遠些得好。
既然請辭是行不通的,那就隻能悄悄地走了。
孟津冇機會與澄兒商量,他們周圍時時刻刻都有人,因此,他決定,趁著夜深抱著澄兒先行,什麼事過後再說。
今天照舊在日暮後隻走了兩個時辰,如往常一樣,孟津規規矩矩吃完飯,之後與那日的壯漢呂大哥閒聊了一會兒,就躺在地鋪上開始歇息了。
這樣的等待讓孟津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有些想念姑姑了,也不知道姑姑怎麼樣……,他就這樣在思索中一直等到呼嚕想起,等到時機成熟。
孟津對不出聲響叫醒澄兒已經是輕車熟路的程度了,先捂嘴,再把人抱起來,然後走,每一個步驟都很完美,在離開商隊有一定距離後,他才鬆開捂住澄兒的手,剛想跟澄兒解釋清楚他的所作所為,可冇想到澄兒卻一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哥哥,快回去吧,我好睏啊”。
看見澄兒睡眼惺忪地趴在自己的肩上,他就知道有情況。
“有人來了”澄兒小聲嘟囔道。
一回頭,果不其然,呂大哥迷迷糊糊地提著褲子朝這邊走來。
“你們怎麼跑這麼遠,多不安全呐,就在那附近尿唄,看見這邊有人影給我還嚇一跳”。
“嘿嘿,小孩兒害羞”,對於呂大哥的埋怨孟津隻得先糊弄過去。
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孟津抱著假裝熟睡的澄兒往回走,不成想呂大哥想跟著他一塊兒回去。
“唉!等我一會兒啊,咱們一塊兒回去,你著啥急”。
就這樣,孟津連與澄兒通下氣的機會也冇有了。
第二天宋管事特意來到孟津跟前噓寒問暖,很是奇怪,而且今天總有人來與他搭話,莫名其妙,這讓孟津很是懷疑昨晚的那場“偶遇”是不是故意為之。
種種怪異的行為都更加堅定了孟津離開這裡的信念。
一次不成就再來一次,所以就在今晚,他打算繼續行動。
這一回還冇等孟津碰到澄兒,他就睜開了眼睛,很好,一切都很順利,二人悄悄地離開了營地,孟津拉扯著澄兒跑了起來。
不大一會兒,澄兒就停住了腳步,起初他還以為是澄兒跑不動了,剛想蹲下身背上澄兒的時候,就聽到澄兒說:“哥哥,就在這兒說吧”。
說什麼,孟津錯愕的表情映在澄兒的眼睛裡,小孩兒微微皺眉,不解地問道:“那哥哥你要做什麼?”。
“我們得走”
孟津將他這些日子得來的資訊都一一整合分析給澄兒聽,證明他們如果再繼續留在這個商隊裡,很可能被賣了都不知道的合理性。
澄兒靜靜地聽著哥哥的分析,從頭到尾都冇有反駁,隻是在孟津說完後才輕飄飄接了一句,“我們吃什麼呢?”。
看到孟津呆愣住,澄兒繼續追問。
“如果我們兩天就能到可樓城,那我們可以直接走,可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要是五天、十天呢,我們吃什麼?”。
……
在商隊的前方,那輛馬車在微微顫動,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你要乾什麼”。
話音剛落,馬車就如同油鍋裡滴落的水珠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地跳動起來。
“哈哈,他們回來了,那個姓孟的竟然帶著他弟弟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