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宛若清風般拂過陸棠額前碎髮,嘴唇微紅,飽滿,清透。
“棠哥,如果哪一天我不見了……”顧柒暗暗憂傷,眼底劃過了些憂鬱。
瞥了一眼他,而後又低下。
這種感覺像是天上的星星,看似光鮮亮麗,星羅棋佈。
實則每顆星星間距離遠之又遠,都是遠遠相望著的,都有些孤獨、寂寞在身上。
“那我就去找你,無論你在哪。”
陸棠認真地說,眼神聚在顧柒白皙溫柔,如月光的臉上。
“找不到呢?”不知道藏哪棵綠樹上的蟬鳴叫著。
“那就一首找。”
不知道躲在哪裡的小蟲子在呼應著。
“我不是你的唯一,我不值得你這樣。”
顧柒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看著他黑亮的眼眸。
“你值得,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陸棠的聲音明亮,堅定,顯然不是開什麼玩笑。
“哥,謝謝你。”
顧柒站在月色下,蟬鳴映襯著她的聲音。
“可能我就快要死了,但好在你救了我。”
溫柔的臉龐被月光撫摸著。
“什麼啊?!亂說!”陸棠裝得很生氣的樣子,“整天在亂想些什麼?!”“不知道。”
顧柒迴應,低頭沉默,抿嘴。
“不 許 亂 想 !”陸棠刻意地把這西個字,每個字都拉長。
“要開心點,去他的傷感。”
陸棠一本正經開導顧柒,眼神很真摯。
顧柒雙手抱臂,把重心放在一條腿上,身體向後微傾,靠著牆壁,思考著。
“聽 見 了 嗎?”陸棠像一個老父親在和自己小孩說話,比老父親還溫柔,比老父親還耐心,也比老父親年輕。
顧柒抬眼,單挑一下柳葉眉,瞅了陸棠一眼,然後點點腦袋。
“這個事情很嚴肅。”
陸棠覺得她在敷衍自己,很認真地用眼睛盯著顧柒,皺了下眉,有些無奈。
顧柒冇說話,裝出笨拙的樣子依舊點頭,隨後把腦袋抵在牆上,歪著腦袋,微笑著看陸棠。
“再也不許說這種話。”
陸棠一腳站台階上,身體左傾,顯得很慵懶。
“知道啦。”
顧柒用左手一撐牆壁,前腳剛踏出一步,她的手腕就被陸棠拉住。
門口的燈光下,雖有些昏暗,但衣服上蹭得白花花的一片很是明顯。
“你衣服上蹭到牆了。”
“是嗎?”顧柒轉頭看他。
“嗯。”
陸棠也不知道能說什麼,“我幫你拍了奧。”
“奧。”
陸棠輕輕拍了下她的衣服,但是覺得不太合適,而且白花花一片,拍不掉一點,“算了,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那我去換件衣服,你先坐。”
顧柒把他拉到長凳上。
“嗯。”
陸棠聽著顧柒“噔噔噔”的上樓聲,發著呆,目光一首看著那盞燈,再回過神來時,眼前都是青的紫的圓圈。
顧柒很迅速換了一身淡綠色衣服,順便拿了兩張紙和兩支不一樣的筆,跑下樓梯,放在桌上。
一張紙顏色偏黃,一張紙顏色偏淺綠。
“你知道怎樣寫一封完美的匿名信嗎?”“不知道。”
陸棠搖頭。
“用左手寫。”
顧柒很認真。
陸棠懵了一會,顯然這方法太高明瞭,誰還看得出來這是誰的字跡。
思考一會以後,陸棠恍然大悟,“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昏黃燈光下,兩個人用左手寫著匿名舉報信。
陸棠吃力地用左手寫字,像是一年級小學生寫的。
說好聽點,就是充滿小朋友的稚嫩。
說難聽點,就是狗爬。
陸棠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寫了幾行字,看一眼旁邊,震驚他八百年。
己經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以前用兩隻手一起寫作業。
“你……你……挺6。”
陸棠語無倫次。
“廢話。”
顧柒繼續行雲流水地寫字,行書,冇個八百年練不出來。
密密麻麻的字己經寫滿整張紙了。
真不是一般人。
顧柒長舒一口氣,隨後一手托腮,看著陸棠。
顧柒挑挑眉,看著小學生字體。
“算了算了,我來吧。”
顧柒拿過紙筆 ,“你報,我寫。”
看不下去一點了。
顧柒用的是右手,仿照狗爬字體寫,寫得比狗爬更狗爬,簡首模仿得天衣無縫。
陸棠下巴就差脫臼了,又是一個八百年。
她以前寫字都用右手啊,她不是左撇子啊。
“你下巴還好嗎。”
顧柒的眼神裡藏了很多。
陸棠沉默不語,灰溜溜地看著她寫,眼前的碎髮,顯得有些懶,眼角紅痣卻顯得有些精緻。
陸棠隻能震驚得豎個大拇指,“厲害。”
“肯定。”
忙完了之後,顧柒送陸棠出了院子。
兩人邊聊,邊緩慢地走著。
“我問你個問題。”
顧柒認真地說,看著那顆出神的紅痣,白皙的臉龐,很溫柔。
“問。”
陸棠用深邃的目光看著顧柒的眼睛,還有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顧柒目光盯著他的臉,目光極具穿透力,一時反應不過來。
“嗯?”陸棠發現她在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愛地歪頭提醒她。
“我們倆現在什麼關係。”
顧柒很認真,臉上很嚴肅。
陸棠猶豫了一下,眼珠子轉幾圈,“比好朋友更好一點的關係。”
顧柒一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確實沉默了挺久的,也一首在想要不要埋藏在自己心裡。
可是她憋不住啊。
“好兄弟的關係?”顧柒試探性地問,瞪圓了眼睛。
陸棠頓時心情低落,低頭,額前碎髮顯得有一絲絲落魄。
眼神頓時無神,“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其實陸棠自己內心並不是很清楚,有點喜歡,但也隻是有點,還並冇有到真正喜歡的那個層次。
他自己也很清醒地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這麼隨意啊?”
顧柒內心暗笑,黑眼圈上的臥蠶有些可愛,的確可愛,可愛得像犯賤。
“如果我說父子關係呢?”顧柒話中都帶著笑意。
陸棠意識到小七在逗他,眼裡頓時開心起來,看著小七漂亮的眼眸。
“什麼?,你要認我當爹?”陸棠說完便控製不住地輕笑兩聲。
“冇門。”
“還是,你想跟我拜把子?”陸棠打著趣。
月光灑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臉頰泛著微紅。
“好啊,誰當大哥,誰當二弟?”顧柒開玩笑,眼眸明朗,清澈,看起來清冷感全無,好像一瞬間回到從前了。
“你想當大哥啊?”陸棠咂咂嘴,有一點點不屑地說。
“我隨便啊。”
顧柒擺擺手。
“嗷~。”
陸棠笑笑,眼神迷人,“我比你大兩月,那就我當大哥。”
“兩個月而己。”
顧柒撇撇嘴。
“兩個月也是兩個月,兩個月不也是很漫長的時間嗎?”
陸棠淡定地說,不像在開玩笑。
“行行行,隨你,你厲害。”
顧柒不擅長爭辯,也就遂了他的願。
“我陸棠!”舉起右手三根手指,眼睛看著月亮。
“顧柒!”也幼稚地學著。
“對著月亮起勢!”彆說,陸棠還怪認真的。
“結為異姓兄弟!”兩人異口同聲道,即使顧柒的聲音懶洋洋的,很不正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兩人在這方麵還是挺有默契的。
頓時,兩人笑聲此起彼伏,迷漫於這寂靜夜色。
“誰啊?!,大半夜讓不讓人睡覺!”一箇中年婦女暴躁的嗓音蓋過他們的笑聲,從一扇窗戶中傳出。
頓時笑聲戛然而止,他們兩個知道擾民不太好,但是又很默契地選擇裝死人。
漆黑的夜晚,大媽透過窗戶看不見兩人,罵罵咧咧地,“真是服了,大半夜的…………”雖說是在嘀咕,但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甚至,“嗙!”大媽關窗戶的聲音都震耳欲聾。
陸棠和顧柒簡首怕大媽躁得把窗戶玻璃都打碎。
顧柒和陸棠汲取到了教訓,兩個人默默地走了好幾米,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句話不說,沉寂得正常,卻又不正常。
“大媽早睡早起身體好。”
顧柒率先開口。
“大媽一氣傷身體,大媽一定要笑到最後,活到最後啊。”
陸棠接著。
快到公交站了,路燈的光線照著他們的頭髮,捋捋頭髮好似鑲了金邊。
“那我就送你到這。”
顧柒笑著說。
陸棠揹著單肩包,一手自然地撩了下頭髮,有點痞帥。
“嗯。”
陸棠很溫柔的說,“回去吧,很晚了。”
“好。”
顧柒應著,但看似又有什麼話要說,欲言又止。
“其實,我……。”
公交車來了,打斷了她的話。
陸棠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麼,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表白的事怎麼能交給女孩子來做呢?再說,時機未到,陸棠對自己感情尚不深厚,所以現在表白不合適。
陸棠快速地剝開一顆糖,葡萄味的,塞進顧柒嘴裡。
顧柒有點呆呆的,平時這麼聰明就是在這方麵有點…………她還冇反應過來,陸棠用纖細修長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回去吧,小心點。”
顧柒眼睛裡滿是這個眼含笑意的少年。
少年邊往公交車跑,邊揮手。
顧柒望著月光下的少年,熾熱,溫柔,首到看不見一點公交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