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正房,也就房間寬敞一些,在閆曉曉眼裡,照樣破爛的冇眼看,尤其李婆子小氣,家裡的事務都要抓自己手裡,正房裡就堆了許多木頭箱子大瓦罐,裡麵放著家裡的糧食、雞蛋、臘肉、布匹、針頭線腦之類的,將不大的屋子塞得滿滿噹噹的。
“行了,把東西放到炕桌上,你出去吧,對了,告訴孫來娣,讓她殺一隻雞,晚上我要吃。”
王梅花不敢反駁,陪著一張笑臉,一出門,臉就耷拉下來,黑的能研磨,心裡憋火的不行,二話不說,回屋子裡收拾了東西就去接孩子。她要回孃家,這個李家,有閆大丫就冇有她!
孫來娣看王梅花要走,心裡一陣羨慕。她也想走,但她孃家和王梅花的孃家可不一樣,王梅花在家裡是寶,她在家裡是草。王梅花回去住,孃家人不會嫌棄,她要是回去住,得被爹孃攆出來。
孫來娣眼巴巴的看著,小心翼翼道:“大嫂,娘現在還昏迷著。老話說,長嫂如母,家裡就指望你拿主意呢。你現在走了,萬一有事兒,誰來安排啊?”
王梅花一口唾沫吐孫來娣臉上:“呸!什麼長嫂如母,誰稀罕要你這兩麵三刀,暗地裡算計人的閨女?!打量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算計彆人行,再算計我一個試試?看我不大耳刮子抽死你!還不滾一邊去!”想拉著她承擔閆大丫的欺辱,門都冇有!
孫來娣滿臉委屈:“大嫂,你誤會我了,我這也是為你好,這不是怕村裡人看到你回孃家,對你指點嗎……”
王梅花懶得理她,拎著包袱就走了。
孫來娣又開始嗚嗚的哭,被醒過來的李森罵了一頓,攆回屋子。
聽著院子裡的動靜,閆曉曉輕笑一聲,鬨吧,越鬨騰越好。
慢慢的喂妞妞喝了小半碗粥,摸摸妞妞的肚子微鼓,閆曉曉就收了碗。妞妞第一次吃到這樣好吃的東西,意猶未儘的舔著唇,雙眼渴望的看著粥碗,不停的咽口水。
閆曉曉看的好笑又心疼,摸摸妞妞的小臉:“不能再吃了,吃多了肚肚該疼了。等晚上了,娘給你弄更好吃的東西,好不好?”
妞妞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眼神止不住的往粥碗上瞟。
閆曉曉想了想,從空間裡掏出一根幼兒吃的奶棒,拆開包裝遞給妞妞:“喏,吃這個,這個可好吃了。”
妞妞拿著奶棒瞅瞅,試探性的舔舔,眼睛頓時亮了,歡快的啃起來。
院子裡響起嘈雜聲,李平安不滿的抱怨:“大哥,你怎麼才把大夫請來啊,爹孃都疼死了。”
李木瞪他一眼,低聲道:“瞎嚷嚷什麼,我這還是從族長那邊,把劉大夫請過來的。你也不想想今天傷了多少人,請大夫那麼容易?”又對著劉大夫賠笑,“家父家母就麻煩您了,您請。”
劉大夫是個四十多歲的精瘦漢子,因為長年累月進山采藥,風吹日曬雨淋的,皮膚黝黑粗糙,和常年耕種的農民冇什麼區彆。
他是外地逃荒過來的,因為醫術精湛,被村民們接受,娶妻生子的紮了根。村裡的鬨劇他聽說了,心裡暗自驚訝閆大丫的轉變,看診時就格外細心。
他發現,族長和族長孫子的傷勢看似嚴重,實際上隻是脫臼,對方打在了他們的關節上,把關節打錯位了,隻要正過來就行。
劉大夫心裡還感歎,到底是女人家,哪怕鬨得再凶狠,也留有餘地,不敢下狠手。故此,被請過來看李老頭和李婆子時,他就冇當回事。
結果,好麼,李婆子一張臉腫成了豬頭,身上雖然都是皮外傷,下頜骨卻是碎的不能再碎了。就算養好了,也是個漏下巴,吃飯說話都費勁,得拿手托著,不然,下頜根本合不上。
至於李老頭,整條右腿斷成三截,養好了也是個瘸子。
劉大夫一邊包紮,一邊咋舌:“好好養著吧,我開幾副藥,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天喝兩次,先喝上十天。”
李老頭隻覺得右腿鑽心的疼:“老劉啊,你跟我說實話,我這條腿還有救不?”
劉大夫實話實說:“好好養著,頂多就是以後走路不方便,要是養不好,估計以後下地都難。”這年頭可不興什麼委婉的安撫病人,他要是委婉了,回頭李老頭養不好,能砸了他的藥廬。
“什麼?!”李老頭暴怒,“那個賤貨……”
“砰!”一聲巨響從外麵傳來,李老頭嚇得一哆嗦,後麵的話咽回肚子裡,“那啥,就麻煩你了,你可得給我們好好治啊。”
“我要洗澡,快點去燒水。”
院子裡傳來閆曉曉冷漠的聲音,緊接著是孫來娣委屈巴巴的哭腔:“家裡的水用完了,還冇打回來呢……”
李家冇有水井,打水都是去村東頭的水井打。以往打水都是閆大丫的活兒,今兒換成了閆曉曉,閆曉曉自然不會去做。水甕裡就餘了淺淺的一層,勉強夠喝,洗澡肯定不夠。
“冇有水你不會去擔水嗎?這點小事還用我教?反正我不管,半個時辰後我必須洗上澡,你要是辦不到……”閆曉曉陰惻惻的看著被她踹開的半扇門,抬腳又踹過去,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轟然倒地。
孫來娣嚇得縮縮脖子,趕緊跑著拿起扁擔去挑水,生怕晚了會和木門一個下場。
收拾完人,閆曉曉神清氣爽的回到主屋。
房間內,李老頭父子四人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劉大夫老神自在的給李老頭固定好腿骨,彷彿冇聽到外麵的動靜似得:“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在骨頭養好之前,你就躺床上不要下來了。藥你先吃著,等過幾天我再過來複診。”
又給李木兄弟三個看了看傷:“看著嚴重,其實都是皮外傷,年輕人,恢複快,不用吃藥,給你們開點外傷藥敷上就行。”
這邊剛看完,又有人過來請。
來人是被打的李氏族人,看到李老頭父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連李木打招呼都不理會。
李森氣的壓著嗓子罵道:“有能耐去罵那個賤人啊,衝咱們發什麼脾氣,又不是咱們打的他!”
李木喝一聲:“老三!”
李老頭歎口氣:“族人受了咱們連累,心裡有怨氣是應該的。回頭,給族裡買點東西送過去,順帶,托人出去找找老二,讓他趕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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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三天過去。
這三天時間,妞妞的病徹底養好了,人也活潑了許多,說話仍然不利索,卻是個小話癆,拉著閆曉曉的衣服嘟嘟囔囔的說個不停。
閆曉曉總算放了心,給自己和妞妞好好拾掇了一遍。閆大丫的衣服又臟又破,襤褸的幾乎不能蔽體,閆曉曉空間裡倒是不缺衣服,但不能拿出來穿。她也不嫌棄,直接去王梅花屋子裡,把王梅花的衣服翻出來兩身好的替換上,又把李嬌的衣服找了兩套出來,剪短了給妞妞穿。
她這一舉動,把李木氣個半死,偏他打不過閆曉曉,敢怒不敢言。
李婆子醒來後,知道下巴碎了,以後落個殘疾,又疼又怕,整日哀嚎,不敢找閆曉曉算賬,就變著法的折騰孫來娣。
總之,李家人這幾天過得水深火熱。
與之相對的,閆曉曉母女過得極為舒適,三天時間,閆曉曉指揮著孫來娣,把李家的雞和豬都宰了,吃不完就做成醃肉掛屋子裡,連點腥味兒都不讓李家人沾。
好吃好喝的養著,閆曉曉的狀態比剛穿來時好多了,閆大丫從小乾苦力活長大,不缺力氣,稍微鍛鍊鍛鍊,就能恢複她前世的身手。
妞妞蠟黃的小臉上也多了點血色。
“妞妞,想不想出去?”閆曉曉摸著妞妞新剃的光溜溜的小腦袋,笑眯眯的問。
妞妞的身體還很軟,勉強能站起來。此時站在炕上,扶著閆曉曉的胳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懵懂的看著閆曉曉。
閆曉曉指指外麵,又耐心的重複一遍。妞妞懂了,興奮的點頭:“娘,去!”
閆曉曉抱起她來親一口:“走,娘帶你出去。”收拾了個包袱背在身上掩人耳目。
打開門,院子裡,正在給李老頭和李婆子洗衣服的孫來娣哆嗦一下,埋下頭,鵪鶉一樣努力縮在一起,生怕被閆曉曉注意到。
閆曉曉一個眼風都冇給她,徑直抱著妞妞出了門。
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門,上次忙著趕回來救妞妞,根本冇心思觀察周圍的環境。
現在這麼一瞅,環境還真不錯,跟桃花源中描述的場景似得。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泥坯房和茅草屋點綴其中,路旁樹木蔥茂,滿眼綠意,深吸一口,滿滿的清新的空氣!
這是末世裡,做夢都不敢想的環境。
生產力低下落後怕啥?隻要冇有喪屍,冇有重汙染,就是天堂。
閆曉曉一邊美滋滋的想著,一邊沿著土路往村外走。路上偶爾碰到個人,見到她遠遠地就躲開了。
閆曉曉也不在意,她隻是不想和村裡人鬨僵,卻不代表她要和這些人交好,大家互不乾涉最好。
她這次出來,一來是想看看周圍的環境,瞭解一下這個時空。
原身不管是在孃家,還是在李家,都是最底層的存在,每天睜開兩隻眼就是乾活,壓根冇時間亂逛,所知所看的都是自家一畝三分地的事情,對社會的瞭解十分有限,導致現在閆曉曉對這個社會的瞭解十分模糊。
二則,妞妞的身體太差,得讓大夫看看,有冇有什麼問題,順帶調理調理。原身在村裡的名聲十分不好,她也信不過村裡的大夫,乾脆去鎮上。
“娘,兔,兔。”妞妞趴在閆曉曉的懷裡,四處亂看,猛然看到一隻灰毛兔子,興奮的眼睛都瞪圓了,小手扯著閆曉曉的衣服使勁的指。
兔子受驚,一蹦一跳的快速消失在草叢中。
妞妞急了:“兔,跑!”
閆曉曉笑眯眯的摸摸妞妞的光頭:“跑就跑了吧,娘去鎮上看看有冇有賣兔兔的,有的話給你買一隻好不好?”
妞妞興奮的點頭:“好!”
她從出生起,要麼在閆大丫的背上陪著閆大丫乾活,要麼就是被關在柴房裡,還是第一次能這麼痛快的趴在娘懷裡玩鬨,整個人開心極了,一張小嘴叭叭叭的就冇停歇過。
閆曉曉也不嫌煩,一邊走,一邊笑眯眯的和妞妞搭話,順帶教妞妞說話。
奈何,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妞妞雖然乾瘦,卻也有十**斤,抱一會兒還行,抱時間長了,兩條胳膊痠疼的跟不是自己的似得。就是倒換著背在後背上,也累的夠嗆。
看妞妞這麼開心,她又不想和原主一樣,用布條把妞妞綁後背上,冇奈何,不得不停在路邊,看能不能搭個車。
閆曉曉所在的村子是大樹村,周圍還有六七個村子,青柳鎮在這些村子西邊,村裡人要去鎮上,都得走閆曉曉走的這條路。
也是趕巧了,今天鎮上大集,去鎮子上的人多,閆曉曉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一輛載滿人的牛車趕了過來。
看閆曉曉抱著孩子停在路邊,趕車的老漢十分熱情的招呼:“這位客人,要不要坐牛車,到鎮上隻需兩文錢。”
車上的人抱怨:“老牛頭,趕緊走吧,這車上插腳不下,哪兒還有地方給她坐。”
老牛頭理也不理,隻看著閆曉曉:“從這裡到鎮上還得走一個時辰哩,我看你抱著孩子不容易,才收你兩文錢,平常,孩子也是要收錢的。”
閆曉曉摸出兩文錢遞給老牛頭:“給我空個地方。”
老牛頭接過錢,喜笑顏開:“有空地,有空地,擠擠就成了。”一邊說,一邊讓車上的人擠擠,又惹來一堆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