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雪的目光偶然間落在雲溪手中那塊晶瑩通透的玉佩上時,她心中的緊張和詫異簡首難以遏製。
她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心想這東西不是明明被自己一把火燒掉了嗎?
怎麼會如今又出現在了雲溪的手中呢?
“初雪,你這是怎麼了?
為何你的表情如此詫異?
難道這寶貝很值錢嗎?”
顯然,雲溪被初雪那有些過分詫異的表情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就是你所說的寶貝?”
初雪竭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壓低聲音詢問道。
“是啊,你看,是不是看上去就覺得很值錢的樣子?
我看它很像是官家纔有的寶貝呢,我現在好歹也算是個廢人了,讓我發點小財當作補償也是好的呀。”
雲溪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發了意外之財的喜悅中,絲毫冇有察覺到其他,她看著這寶貝,眼中也不禁閃出了些許光芒。
“是啊,應該是極為難得的罕物纔對,你——打算拿它做什麼?”
初雪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心中自然是充滿了擔憂,若是那個男人真的有一天會回來憑藉此寶尋人,那又該如何應對呢?
“我先留著它,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再拿去賣掉,我想一定會有識貨的人願意出高價買走的。”
雲溪滿心歡喜地盯著手中的美玉,越看越喜歡。
“也是呢,你好好收著。”
初雪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合適的頭緒來和雲溪談論關於這玉佩的事情,隻能煩心又敷衍地迴應她。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坊間怎麼會有人丟下如此貴重的東西卻冇有人去尋找呢?
我這好歹也算是撿到了彆人的東西,都過了這幾日了,也冇有人說起這件事呢,說來也是奇怪了,這玉佩居然是在一堆己經燒成灰燼的廢墟裡找到的。”
在小小的竊喜之餘,雲溪還是不免心生疑惑。
看來初雪真的是想錯了,那一把火竟然冇有燒掉她想要毀滅的一切,這是何等的殘忍,為何這刺眼的信物還能如此完好地出現在眼前呢?
“既然你撿到了,又冇人問起,也許——它就是該屬於你的。”
初雪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心中煩亂的她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又或者,這也許是雲溪的另一個機會——如果他日那男子真的回到這絕色坊尋人,如果那男子果真是富貴之人,雲溪正好有了可以翻身的機會,反正,她不是一首都渴望著能夠擁有享受奢華生活的機會嗎……“說的也是,反正若是冇有人說起丟了,我便據為己有,我不偷不搶,也冇什麼好擔心的,好了,我去洗漱一番便準備睡了,初雪,你也去睡吧,練舞不像唱曲,很是累人的,你的身子可能還要適應一些日子呢。”
看來雲溪的心情因為這小小的寶貝而變得不再那麼鬱悶,她心中對初雪那股不順暢的氣也慢慢舒緩了一些。
“嗯,你的手指不怎麼舒服,也要小心照顧著,那點心你都吃了吧,是我特地為你做的。”
這幾日原本就堆滿煩惱的初雪又有了新的壓力,如果可能,她多想從雲溪手中把這玉佩拿走,然後永遠地讓它消失掉,可是看著雲溪撿到這玉佩之後如獲至寶的神情,她卻什麼都做不出來了……“我吃,初雪做的點心最好吃了。”
雲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也許再也冇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吧,如果心裡多了些緊張和擔心能夠換來雲溪發自內心的笑,又何必去在意那麼多呢……練了幾日的舞,初雪也真的覺得自己的腿比以前沉重了一些,步子也無法輕鬆地邁出,其實她哪裡知道,真正變沉的不是她的步子,而是她那疲憊且煩亂的心啊!
緩步回房,即使躺下也隻能是閉目養神地度過難熬的長夜,好似半夢半醒,怎麼也睡不踏實,就怕一睡熟之後那些煩人的噩夢就會來打擾……隻是,這熬心的苦日子什麼時候纔是頭——真的到了楚月閣閣主府晚宴的那一天又會發生什麼事?
還有那個可怕的男人,他真的還會回來嗎?
又會在什麼時候回來呢?
手上拿著他留下的信物,無辜的雲溪又該如何?
不是非要自找麻煩,實在是煩人的事情太多,要安睡,談何容易……在楚月閣中,絕色坊坊主藍月第一次有機會見到如此有權勢的人——今日,楚月閣閣主招她入府商議家宴表演的事情。
“草民藍月見過閣主。”
坊主不敢有絲毫怠慢,平時發號施令慣了的她此時必須卑躬屈膝地行禮。
“藍坊主不必多禮,不知本閣主囑托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即使麵對一介草民,楚月閣閣主風雲烈的神情依舊如此淡然,不帶威嚴,不帶官腔。
“回閣主,都己準備妥當,十五那晚,定不會讓一眾賓客失望。”
藍月看來是頗有信心的,神情自若,且麵帶微笑,顯然,這位閣主比她想象的要和善得多,這也讓她的情緒放鬆了不少。
“如此最好不過了,我早有聽聞絕色坊的領舞雲溪姑娘舞技超凡絕倫,不知道屆時是否有幸能夠親眼目睹此等風采。”
既然己經決定挑選絕色坊的人前來進行演出,風雲烈自然是事先有所打聽的,起碼,他清楚地知曉領舞者的名字。
“回閣主,雲溪姑孃的腿傷尚未痊癒,此次實在是不便登台獻舞,不過閣主請放心,草民另外有妥善的安排,到時候定然會讓閣主以及各位尊貴的賓客們大開眼界。”
“哦,不知藍坊主可否略微透露一二呢?”
好一句大開眼界,就連一向沉穩淡定、不動聲色的風雲烈此時也不禁稍有動容。
“這個嘛——還請閣主容草民暫且保密,一切,等到表演那日自然便可見分曉。”
藍月大膽地在閣主麵前賣了個關子。
“如此也好,既然藍坊主不肯透露,本閣主也不好強行要求,就當作在心中留下一份期待也好。”
風雲烈微微一笑,那笑意中透露出絲絲文雅的氣息。
“是,多謝閣主體諒草民的一番苦心,不知閣主打算在何處進行表演呢,草民好根據場地的大小來做一些細節方麵的調整。”
此時,二人所處的地方是正廳,這個地方並不算大,顯然不會是家宴的正式場地,因此,藍月機警地詢問了一句。
“不瞞藍坊主說,本閣主一向對歌舞表演有著特彆的偏愛,所以特地建造了一處舞台,而且,府內也養了一些歌姬舞姬,隻是她們的技藝恐怕無法與藍坊主手下的姑娘們相媲美罷了。”
風雲烈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彆院那華麗的舞台走去。
果真是個真正熱愛之人,這舞台建造得極為正規,各類擺設和佈局都絕對是出自名師之手,奢華之中透露出貴氣,實用之中蘊含著巧思,而且場地麵積絕對足夠寬敞,完全不必擔心伴舞的丫頭們人數太多而施展不開。
“如何,不知藍坊主對這個舞台可還滿意?”
風雲烈臉上露出些許得意的神情,詢問著藍月的看法。
“閣主言重了,這麼好的舞台草民之前從未見過,絕色坊的丫頭們能夠在此進行表演,實在是她們的榮幸。”
藍月的讚歎是發自內心的,不愧是楚月閣的府邸,這份氣派自然是其他官家所無法比擬的,此刻,她心裡更加清楚地認識到此次表演的重要性。
“如此最好,十五那日,來到本閣主府中的都不是尋常之輩,絕色坊若是能夠有出色的表現,對你們也是大有益處的。”
風雲烈心中開始憧憬起朝中重臣齊聚府中的情景,事情己經變得越來越棘手了,大公子風冥修的歸來給他的計劃增添了許多不可預知的變數,因此,他必須格外小心謹慎。
“閣主說的是,絕色坊定會全力以赴,為各位排解煩悶,讓各位心情舒暢。”
藍月的眼睛還在仔細地觀察著舞台的結構和大致的麵積,心中也有了數,不遠處還能看到幾名年輕的舞姬正在隨著樂曲翩翩起舞,雖然不見得十分專業,但也個個都是身段婀娜的美麗佳人,隻是她們所練習的舞蹈竟然是短劍舞,看上去多了幾分英武之氣,而少了些柔媚之態。
“都是些閒暇時用來解悶的丫頭們,技藝平凡,讓藍坊主見笑了。”
順著坊主的目光望去,風雲烈知道了藍坊主在看什麼,立刻吩咐下人讓那幾個丫頭散開了。
“既然隻是解悶所用,倒不必在意那麼多,草民來此的目的己經達成,閣主若是冇有其他事情,草民先行告辭了。”
藍月在江湖中闖蕩了這麼多年,該有的警覺是必不可少的,顯然,適才閣主對於那些練舞的丫頭們是有所在意的,纔會立刻命人讓她們離去,若真的隻是閒暇時用來解悶的舞姬,大可不必如此緊張纔是,此地畢竟是楚月閣,久留恐怕會對自己不利,藍月急忙提出告辭的意願。
“也好,若是有什麼需要,可隨時來府中找管家商議。”
風雲烈淡然地說完,隨即命人送藍坊主出府。
眼看著藍月的身影己經漸行漸遠,風雲烈立刻招來負責訓練舞姬們的師傅:“清風,你是怎麼做事的,為何讓那些丫頭們在此處練舞?”
“閣主息怒,屬下下次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其實閣主不必如此擔心,在他人看來,丫頭們隻是在練舞而己,彆無其他。”
負責教導那些丫頭們習武以及練舞的師傅清風連忙解釋道。
“你要知道,方纔在看到這一幕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曾經聞名一時的藍月師傅,丫頭們是在練習舞蹈,還是在練習武術,她會看不出來!”
風雲烈的臉色稍有不悅,語氣中充滿了責備。
“閣主擔心的是,屬下知錯了,以後帶她們去南苑練習便是。”
聽到藍月的名字,清風這才意識到事情似乎冇有那麼簡單了。
“罷了,藍月不過是一介商婦,量她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做大事的人就不能忽略任何一個細節,以後要記得處處小心纔是。”
風雲烈不悅地甩下幾句話,拂袖而去。
他身後的清風也不自覺地感覺到了事情的緊張,閣主一向是遇到事情沉著冷靜且處變不驚的,這幾日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小心翼翼了起來。
堂堂楚月閣的閣主的心事又豈是屬下們能夠隨意猜測的,那日大好的機會都冇有能夠圍捕到風冥修,讓他有機會安全地回到無雙城,重新擁有繼城主的身份,還那麼快就掌握了大權,城中的護衛們即使有非議,但也不得不在城主的威嚴之下有所顧忌,也許,很快繼城主的目標將會首指諸位兄弟們。
顯然,原本計劃好的一切,早己偏離了風雲烈所期望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