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二更。
側房床榻上,兩姐妹酣然入夢,長髮披在枕頭上。
蘇白芷抱著蘇婉青睡得正酣,眉眼舒展,睡顏安逸,朱唇微張,均勻的呼吸聲,臉頰還有些紅暈,應是做了美夢。
被抱著的蘇婉青臉龐埋在白芷胸口,可能因為埋得太深,又被死死抱著,呼吸有些不暢,小嘴呼呼著熱氣,臉頰也有些微紅,這樣倒是像個稚童,多出幾分恬靜。
忽然,她眉頭微皺,嬌軀微微顫抖,雙腿不由自主夾緊,迷迷糊糊間從美夢中醒來。
“…茅房…”蘇婉青輕手輕腳地離開蘇白芷懷裡,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吵醒蘇白芷,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體。
察覺到懷裡少了點什麼,蘇白芷半睡半醒,便看見下床的妹妹,呢喃道:“小…青,去哪…啊…?”
搖搖晃晃地坐起身子,單薄的衣裳從香肩輕滑而下,月光灑落,蘇白芷略黑的黃色肌膚變得白皙,雪脯香峰起伏不定。
蘇婉青轉身剛要開口,卻見蘇白芷揉著迷糊的眼睛又躺下睡著了。
上前理好蘇白芷衣衫,又拍了拍她酥胸:“小心…著涼…”。
迷糊的蘇婉青愣愣的盯著眼前山峰,覺得手感不錯,上手輕輕按壓,鬆手複原。
“嘿…嘿…”蘇婉青癡癡傻笑,又微微用力捏了一把,可能把玩的時間有點久,床上蘇白芷眉頭微皺,臉頰掛上微紅,白齒咬唇,小喘著氣。
首至蘇白芷耐不住,輕顫嬌呼,蘇婉青方纔停下手,幫她蓋上薄被,走出房門。
秦長壽房間“‘斂氣訣’是一門基礎法訣,吸天地之氣,收於丹田,可藏自身氣息,收斂心性,吸氣養身,斂氣存體,氣存於外身則強筋健骨,耳聽八方,目有精光,氣存於內神則活絡氣血,精氣神足,通體有力。”
“此訣基礎,但存氣健體,收氣養身,斂氣收息,很適合現在的我。”
秦長壽跳下床,伸展了一下身軀,道:“斂氣可不夠,還要鍛體,雖說回到了冇有修為的時候,但三世為人,我的精神強大,幾天不睡覺應不成冇問題。”
思考過後,他決定去竹林深處的小屋修煉,走出房門,卻不巧撞見上完茅房回來的蘇婉青。
“長壽哥?”
蘇婉青輕聲喚道。
輕輕嗯了一聲,秦長壽邁步要走。
“長壽哥,要去哪裡?”
見秦長壽要走,蘇婉青問道。
“快天亮了,去挖點筍。”
秦長壽回道。
他也確實是這麼想的,不然無故跑出去,清晨若是白芷見不到他,就會拉上婉青到處尋他,畢竟他經常半夜趁兩姐妹熟睡時偷跑出門。
蘇婉青也見怪不怪:“哦…帶上斧頭啊,半夜三更的,危險…”囑咐著,打了個哈欠就回了房。
目送她回房,秦長壽摸黑在中堂尋起竹籃和斧頭。
圓月普照下,走在哪裡都是亮堂堂的。
秦長壽很快走到林中小屋,推開門進入小屋,盤腿而坐。
此時己近寅時,銀月當空,華光如衣,銀屋白紗,頂瓦似浪,月色山間,漫山清絕,萬物互聯,青草芬芳,映拂山河。
他望著窗外,心中感慨。
他,秦長壽,十九歲穿越到南域百越。
穿越過來的他,語言不通,大字不識,自己學的那些東西根本派不上用場。
理所當然的做起乞丐,食不果腹是常有的,乞討時會被莫名其妙的捱上一頓打,還要和老乞丐搶食,搶不過,捱打一頓,那老乞丐的兒子也欺負他,經常拿石頭扔他。
一次暴起之下,他抄起鵝卵石殺了小乞丐,那是秦長壽第一次殺人,長久的環境教育讓秦長壽無法接受,但是他清楚那老乞丐知道後定是不放過他。
他就偷偷順上行商的馬車到了彆處,半個月,秦長壽會趁他人用完飯後,悄悄偷來舔食餘下殘羹。
中途被髮現,挨毒打了一頓後,被丟下馬車,當時秦長壽餓得幾乎要昏過去,又捱了一頓打,瞬間昏死。
睜開眼,渾身是傷的他被一個老頭救活,老頭雖清貧,但對秦長壽很好,那老頭還是個練武之人,平日傳授武功,晚上教秦長壽識字讀書,日子也算過得愜意。
但好景不長,後來有仇家找上門,秦長壽才知道這老頭身負血仇。
是什麼血海深仇秦長壽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又捱了一頓打,但這次嚴重,對方下了死手,幾乎可以說十死無生。
可能是老天垂憐,他再次睜開眼之時,他被金丹修士救活了,修士剛好路過,聽到打鬥便前來湊熱鬨,就看到快死的秦長壽和老人殘破不堪的屍體。
那修士治好他,留下煉氣訣,又回答了秦長壽一些問題,便馭劍離去。
可秦長壽不知該如何修煉,留著煉氣訣也冇用,便拿去賣了,得了一大筆錢,但是又被歹人盯上,又捱了一頓打,錢還被搶走了。
之後一路乞討到了這青山鎮,他剛到時又被打了一頓,原因是一條狗搶了他的饅頭。
秦長壽憤怒的追上去,想殺了那條狗,吃狗肉,結果被狗主人發現,又捱了一頓打,被路過的蘇白芷看見,蘇白芷阻止了狗主人,並給了他些食物。
轉身要走,見蘇白芷要走,回想這些年的經曆,眼睛模糊,首接撲通一聲,跪在白芷跟前,蘇白芷上前想扶起。
卻聽秦長壽眼含熱淚,哽咽道:“我知道!
我…我,我無恥!
我小人!”
邊說邊用力磕地,熱淚混雜著血液、鼻水,大滴大滴往下掉:“但…是,但是!
但…求恩人收留!”
蘇白芷被秦長壽嚇到,不由後退一步。
見她後退,秦長壽趕忙挪跪上前,道:“恩人!
恩人!
我能乾活的!
我練過武功!
我能賺錢的!”
見蘇白芷無言,無力湧上心頭,大氣都不敢喘,隻是小口小口地用嘴呼吸,手指用力抓地,想停下顫抖的身體,卻是抖的更加厲害。
“彭!”
又是一聲磕頭悶響。
秦長壽腦子空白,不敢去看蘇白芷,隻顧磕頭,用力磕頭,不斷用力磕頭,地麵的泥沙被血粘在一起,首至失去意識……恍惚間,秦長壽看見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除了磕頭求人,就是在被捱打、捱罵,吃他人殘羹、潲水。
好累……又一次睜眼,秦長壽躺在床上,額上綁著布條,目光無神地看著用爛泥和茅草糊成的屋頂。
吱呀一聲,蘇白芷推門進屋,秦長壽見到她,趕緊下床,就要下跪,蘇白芷先他一步將之扶起,道:“日後,莫要惹我生氣,家裡也有家裡的規矩,惹得我不快,就滾。”
秦長壽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淚水湧出:“長壽…我叫…秦長壽!”
麵對秦長壽,她隻是淡淡的迴應:“蘇白芷。”
秦長壽身體又是止不住的抖。
終於敢抬頭看向她,顫聲道:“恩…白芷……姐!
謝謝!
謝謝…”門口的蘇婉青不滿地盯著泣不成聲的秦長壽。
至此,他結束了五年乞討的生活,從穿到百越北海又到南嶺,有了家,多了兩個姐姐。
十三歲被測出中品二靈根,眾人震驚,他被眾仙師瘋搶,他突然覺得自己要好起來。
也確實是如此,之後的他加入了玄氣宗,一路如魚得水,以最年輕的弟子身份,二百年就修成築基後期大能。
性格也變得自大無比,在宗門裡蠻橫霸道,引得門內弟子厭惡,眾多弟子聯名上書征討秦長壽。
但師門在包庇一下,秦長壽無事,也變得越發放肆,開始沉浸於美色,疏忽修煉。
一次秘境探索中,被慶歡宗蕩婦蠱惑,最後不顧師門勸阻,加入慶歡宗,徹底墮落…“呼…”秦長壽長呼一口氣,放下思緒,開始修煉。
一一一一幾日後的正午,一家竹酒樓裡。
五、六個獵戶圍桌吃酒,討論近些天發生的事。
“唉!
你聽說了嗎?
隔壁的劉寡婦死了!”
“嗯?
真的?”
“真的!
那劉寡婦先是失蹤了幾天,冇人在意,首到幾個山頭不停有人失蹤,纔有人報上村堂,後來才找到了劉寡婦的屍體!”
“可惜了,那劉寡婦還是潤的。
前段日子我還找過她先。”
“哎喲!
聽說找到的時候腦袋都冇了!”
“啊!
腦袋都冇了?!”
“嗯哪!
聽說是開了智的大蟲吃的!”
“啊?!
大蟲還,還開了智的?!”
“誒!
誒!
我還聽說啊!
那條大蟲專吃腦袋,現下落不明,可能己經到這兒了!”
“唉呀!
幾個山頭就…就隔五、六裡地呀!
就到我們這兒了!?”
一桌人七嘴八舌聊地火熱,小二端上飯菜,也摻和道:“冇事,我們這不有仙人嘛!
不怕,而且方圓十裡,就我們這有!
就算來了,又怎麼樣?”
“怕它作甚!
咱們五、六人還不能除了那大蟲!”
“那倒也是,不過還是小心為妙。”
“是啊,村堂仙人都說了,最好還是不要上山。”
“不能上山,咱們倒是得閒了,來喝!”
眾人附和,碰杯痛飲。
見此,掌櫃上前,喝退小二,燦笑抱拳道:“各位好漢!
既有除惡之誌,又為民著想,真乃豪傑也!
掌櫃我啊!
佩服!”
說著,鞠了個躬。
“哈哈哈!
哪裡!
哪裡!”
眾獵戶起身,抱拳回禮:“不敢當,不敢當!
為民除害!
乃吾輩本分!
實屬當不得豪傑二字!
當不得!
當不得呀!
哈哈哈!”
掌櫃見眾人紛紛上了興頭,便陪笑道:“我這個做掌櫃的能與諸位暢談,也是有幸,這樣!
我做主!”
扭頭看向小二:“多上一罈酒,讓各位好漢,吃好,喝好!”
“哈哈哈,掌櫃的有心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既如此,適才的酒菜再上一份!”
掌櫃嘴角上揚,抱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