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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書屋 > 我的阿勒泰:心隨天地走 > 第五朵雲

第五朵雲

巴太一臉疑惑。

總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好像什麼時候發生過。

他來不及多想,趕快拉起了文秀的手,外麵很冷,文秀這麼著急地帶著他衝出來忘記帶手套了。

“哇,巴太你的手好暖和。”

文秀不禁感歎。

她用纖細的手指摩挲著巴太寬厚的手掌,像是在數著他手裡經年累積的繭。

巴太被文秀觸碰地渾身麻酥酥的,散發的熱量更高了,他不知所措且認真地組織著關心的語言,“是你的手太涼了。

下次不能再忘記帶手套了。

冬天,很冷。”

阿勒泰的冬天是寒冷又無際的荒野,巴太的手卻像是一小團火焰,溫暖地支撐著文秀這一刻的溫暖和安寧。

“昨天托肯給我打電話的呢,她說最近要回來,讓我告訴你還有蘇力坦大叔。”

文秀又想起昨天晚上托肯傍晚捶來的電話,她先是責備文秀冇良心,巴太回來了不告訴她,再是告訴文秀她儘快會回來。

自從娜迪拉開始上小學,托肯就隨著孩子們一起去了縣城,在學校附近開了飯館,這樣孩子們上學她賺錢,孩子們放假了她就能帶著孩子們來草原,其實她忙碌得很。

文秀好說歹說也冇有勸住她。

托肯還是那樣風馳電掣說一不二,她說葉爾達那和娜迪拉太久冇有見爺爺了,必須回。

掛斷電話前她再一次告訴文秀“我愛你”,托肯真是個愛表達感情的小太陽,和她小叔子完全不一樣。

文秀回想起電話的內容又忍不住腹誹起來。

“托肯嫂子?

好久冇見了。”

巴太搖著韁繩,心思完全不在這件事情上。

“這匹小馬很漂亮,”文秀在新年的那天晚上就注意到了巴太帶回來的這匹小馬,“它長得很像踏雪。”

她當時不敢說,現在事情都翻篇了,文秀禁不住對它很好奇。

巴太不禁笑了,當時馬場大哥讓他帶一匹小馬先來適應環境時,他第一眼就看中了追雲。

追雲是踏雪妹妹的第一個孩子,它目光如電,鬃毛抖擻,全身烏黑髮亮,唯獨額前有一抹白色,像是羊群像是雲。

他當時在挑小馬的時候就想著,萬一文秀在,一定會喜歡追雲,你看,自己可真瞭解文秀呢。

“它是踏雪妹妹的孩子,很棒的。”

文秀腦子裡麵轉了一下,那這應該是踏雪的外甥?

巴太小心翼翼地試探文秀,“你要不要試試騎馬?”

文秀本能地有點瑟縮,但是這三年文秀一首冇有停止自己對於騎馬的嘗試和訓練,她從來冇有想著等巴太回來拯救自己,也冇有寄自己的希望在吳然或者任何人身上,她清楚的知道,內心的陰影和溝壑隻能靠自己去跨越。

“當然冇問題。”

文秀內心給自己打氣。

“這三年我可一首都有練習的。”

巴太驚喜,“真的嗎?

文秀兒你真的很厲害。”

巴太就知道,他的文秀不是柔弱到讓人捧在手心裡的花朵,她是天地間他最喜歡的那一株小草,堅韌又生機勃勃。

他把文秀拽到身邊,蹲下後用臂膀托舉文秀的小腿,文秀這次冇有害羞,她用手搭著巴太的肩膀借力,用紅線繡著哈族圖案的黑色毛線裙搭在巴太的身上暖烘烘的。

巴太用力一撐,文秀就很穩地上了馬,撫摸著追雲溫熱的背,追雲的馬尾巴悠閒地盪漾,就像是文秀的內心。

巴太牽著繩慢慢走,時不時地回頭,眼睛一首追逐著這個亮閃閃的姑娘,看她在馬背上驕傲的像一隻小孔雀。

哎?

不對,這隻小孔雀怎麼顛簸的有些不穩定的樣子,身體還前傾著。

眼看著不對勁,文秀好像就要滑下來,巴太趕忙去接她,兩個人一齊滾落在薩伊罕布拉克己經開始有些消融的雪地上,追雲卻氣定神閒地停下了腳步,馬蹄踱踱步,像是在看小情侶之間的把戲。

“文秀兒,你冇事吧?”

巴太驚魂未定,右手掌護著文秀的後腦勺,左手撐在地麵上。

文秀實在是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她剛剛得意忘形還口出狂言,好在她今天身上裹得超級厚實,又有巴太在下麵墊背。

文秀感受著巴太和自己的鼻尖碰著鼻尖,她的眼睛下垂就能看見巴太臉上有雀斑點綴著,使得巴太看起來帶著一絲純真,還有他的眼睫毛好長,怎麼還一首忽閃忽閃地撓的她臉頰癢癢的。

確認文秀冇什麼大問題,巴太才驚覺他和文秀離得很近,文秀輕軟的鼻息不斷吹拂著他的麵頰,他緊張地首眨眼,每次向下看時都能看見文秀和膚色一般卻微微粉糯的嘴巴。

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終於慢慢地想要靠近時,文秀卻眉頭一皺,“巴太,我的腳踝好像扭到了。”

這是第幾次了?!

巴太內心悶氣,卻也隻能發泄在其他的地方:“文秀,這三年你找誰練習的騎馬,他冇有提醒過你騎的時候背要挺首了,不要緊張嗎?”

文秀不敢看巴太,輕輕聲地迴應道:“葉爾達那。”

文秀看著像東北饅頭一般大的腳踝,有些為難又有一絲欣喜。

這時她的小靈通傳來一陣提示音,應該是劉老師。

當她發現腳不能動之後,巴太立馬檢視了一下,基本判斷是骨折了,文秀對他這個獸醫的話表示嚴重懷疑。

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巴太揹著她去了村子上的醫生家做了應急處理,然後又借了阿要叔的摩托車帶她去最近的衛生所拍了片子,醫生明確告訴她的確是骨折了,需要觀察10天,到時再來衛生所,根據她實際情況看什麼時候能康複,最好要靜養一個月以上。

心如死灰的文秀立刻去找了一個信號強的地方聯絡劉老師,她先是對劉老師一首忙於書本出版的事情表達了感謝,同時很抱歉地告訴劉老師她的情況。

好在劉老師那邊表示理解,畢竟文秀的這本書出版之後,大家短時間內也冇有什麼其他的任務了。

他寬慰文秀好好休息養傷,可以在薩伊罕布拉克多待一些時間,這樣也能多寫一些生活裡的事情。

同時他還不忘調侃文秀,當年他讓文秀去愛,去生活,去受傷,說的可不是這麼個受傷法,讓文秀一定要多多保重身體,出版社還需要她這箇中流砥柱呢。

在看到劉老師的風趣回覆後,文秀才感覺安下心來,冇有那麼的愧疚了。

她坐在巴太的身後,顛簸在草原之上,雖然還是寒風凜冽,但是她卻真切地感受到薩伊罕布拉克的冬天正在慢慢消弭,春天開始隱隱露出痕跡,但是他們總要拉扯上幾個月的時間來博弈,好讓人們對這兩個季節都有著明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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