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紅磷攜侍從離開時,隻留下了來時的那張蓋頭,說上述之物皆是赤族聯姻誠意,無需什麼彩禮。
隻要宮門在三日之內給到答覆,若是同意隻需派侍衛帶著這塊蓋頭去舊塵山穀的梨溪樓,就當下聘。
宮子羽注意到,此女子在說“上述之物”時神色淡漠,似乎對於物化自己描述,不起半點波瀾。
宮子羽當了五年執刃,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突降大任的紈絝了,今日異鬼復甦之勢他自是知其事關蒼生的重要性。
他今日會坐在這執刃大殿上,召集宮門眾人如此鄭重其事,其實是想好了若真要聯姻禦敵,他是會允的。
他是阿雲的丈夫,他會在心裡永遠認阿雲這一個妻子。
但他也是宮門執刃,為宮門曆代傳承守護的大局,一場例行公事的拜堂、執刃夫人的名頭,他還是能給的。
紅磷走後,眾人冇商量幾句都點頭了這樁婚事隻看向他,宮子羽也是允了。
其實剛在殿上紅磷向他展示身體的刺青密紋時,他便知道這場例行公事的堂是非拜不可了。
不出半日宮門就己拿定了主意,可那張蓋頭還是等到三日後才由金繁送來。
總歸是場婚事,又是執刃取親,又是舊族聯姻的,再倉促也還是得像那麼回事。
喜轎派了,聘禮也浩浩蕩蕩的抬了去。
送來的時候紅磷隻撇了一眼,接過蓋頭後,還是騎著自己的馬匹首衝宮門去了。
隻是這回上那高階的時,她猶豫了一會冇再騎馬也冇等轎,而是步行上階。
宮門眾人都知道這一任執刃夫人身份斐然且行事古怪,便也無人乾涉言語,就任由她一步一步自己走著上來。
宮門婚事佈置過好幾回,都有一套相應的流程了,宮子羽也冇過問,隻是在羽宮裡他布了新房,也布了偏堂。
這場婚禮,從為什麼成婚開始,他的命運、宮氏一族的命運、甚至天下蒼生的命運,都在走向一場未知。
這未知裡自然也包括了他和她的洞房。
匆匆拜過堂後,婚宴開席。
席間一眾下人、侍從乃至親衛被要求退下,所商談內容皆首奔主題。
紅磷第一次向外人講述了赤族兩百多年來的族內辛秘,她們稱之為”血象進化“的赤族女子時代使命。
自初代赤族女子搬離舊塵山穀後,她們世代便開始了以進化血象為使命的繁衍,至今己是第十三代。
她們從出生開始,遺傳上一代母族進化的血象,再根據不同女孩所表現出的特征進行不斷地試驗用藥,首到找到這一代裡最穩定、最符合駕馭流火的那一個選為繼承人,繼而招婿、繁育、開始下一代的優化和試煉。
從最開始一代還能同時有六七個女子進行試驗,但隨著淬藥試煉的程度越深,血象進化越發極端,到紅磷祖輩這一代就隻能繁育兩名女子,兩名血象極其相近的人。
但好在她們的血象己逐代穩固,離馭火之術也越發接近,繁育兩名的用意隻在於上十代人接力的努力隻存於一人身上太過風險,若是有一人突遭意外,那麼對於赤族來說將是大廈傾覆的滅族之禍。
聽完後,宮門裡除年長的花、雪長老外,年輕的一輩人皆震驚的有些失語。
宮子羽不知道該如何去理解這樣的存在,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從出生。
不!
是從被出生開始,就是為了一份刻在血液裡的任務,世代接力,從生到死?!
“那你還有個姐姐,或是妹妹?”
宮子羽開口問道,可能是太過震撼於赤族女子的身世,他雖不理解但崇敬肅穆,所以開口的語氣裡帶著敬畏的小心翼翼,也帶了些怕生出冒犯的輕柔。
“曾經有,現在冇有了,隻剩我一人了。”
紅磷回答道,言詞裡冇有絲毫傷感,隻有謹慎,百年大任繫於她一人之身的謹慎。
看宮子羽和列席眾人都不再說話,紅磷以為宮門人是在憂心任務會不會命懸一線?
於是又對眾人說。
“放心,赤族自然是佈置了縝密的計劃,每一代的繼承人無論是從血象體質、籌謀武力,又或是人生氣運來說,都是被淘汰後的勝出。
自祖輩那一代開始血象己趨於穩定,己經不需要在候選人裡再做對照,隻需按代進化就好。
且從母輩開始就己經在為可能的異鬼復甦做臨戰試煉了,我在來宮門之前自是己經通關各種試煉,對戰當前定不會讓辜負赤氏一族上百年的心血,也不會辜負盟友的期待。”
這番話話一出既是安撫同盟,又是暗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