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也確實考入了醫學院。
如果兩個世界時間流逝相同的話,八年過去,他現在應該已經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了吧。
那天在遊樂場,喬煜說等坐完過山車就告訴她一個秘密。
秘密是什麼,她不知道。
蘇檀黯然垂眸,因為她回不去了。
沈佩恩的聲音響起,打斷她的回憶。
“念棠,你若是對草藥有興趣,我可以教你。”
蘇檀回過神,欲言又止:“會不會攪擾五小姐……”
其實她很想學,樓中學會的歌舞琴棋雖雅緻,卻不如懂醫更實用。
至少危急時刻可以保命。
沈佩恩拔去一株雜草,回眸看她:“有何攪擾,趕明兒帶幾本醫書圖鑒先給你瞧瞧。”
“若有興趣,再往深了讀。”
五小姐頓了下,略有侷促:“你可識字?”
倒不是嫌棄她的出身,隻是擔心她看不懂。
蘇檀明白沈佩恩的意思,折中回答道:“勉強識得幾個字,為附庸風雅,樓裡有教過一些。”
這是實話。
培育一名出色的花魁,確實麵麵俱到。
提起念棠的過往,不是沈佩恩的本意,她對她友善笑笑:“若有不懂的,隨時問我就好。”
“或是問二哥,他啊博學多識,茶道藥理都能高談闊論一番。”
蘇檀用力點頭:“好。”
沈佩恩:“那咱們現在先認起來吧。”
“你瞧這株是黃芩。”
“那是當歸。”
蘇檀順著沈佩恩手指的方向,一株株仔細辨認熟記,然後在角落剛冒芽兒的幾棵草麵前停住。
“五小姐,這是何種草藥?”
沈佩恩努努嘴,眉頭一皺:“我也不清楚,二哥前幾日交給我幾粒種子,叫我先種出來再看。”
小姑娘衝她眨眨眼,神秘兮兮:“可彆告訴旁人,二哥行事向來隱秘。”
蘇檀鄭重頷首:“念棠明白。”
大半夜奔忙,蘇檀跟著五小姐看完藥圃,又采完鮮嫩的枸杞尖兒,這纔回到鬆鶴苑。
略洗漱後便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就有人叩響她的房門。
入府多日,蘇檀知道要早起,可這也著實太早了點。
起床氣早被磋磨冇了,她拖著疲乏的身子下榻。
披薄衫,趿著鞋,睡眼惺忪拉開房門栓。
“吱呀”一聲輕響,抬眼看向門外的人。
老婦約摸五十出頭,中等身材偏瘦,穿棗紅錦褂深藍布裙,髮髻梳得一絲不苟。
臉型圓長,眼窩深陷,眼尾細紋分明。
看向蘇檀時,不似尋常嬤嬤從上到下打量,而是直直看向她的眼睛。
僅對視一瞬,就好像能瞧進人心裡去。
通身的沉穩之氣,顯然是曆經後宮沉浮,積澱數十年錘鍊而成。
晨風撲人,透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蘇檀一下子醒了瞌睡,不由站直些。
想必這位就是太後孃娘撥來伺候沈修妄的老宮人。
讓鬆鶴苑眾人談之色變的——
薑嬤嬤。
薑嬤嬤端看她兩眼,不冷不熱道:“每日卯初一刻去我屋裡學規矩,現下你還有半刻鐘梳洗換衣。”
“若是遲了,後果自己擔!”
蘇檀睜大眼睛,默默吞下一口唾液,點頭:“是,有勞薑嬤嬤。”
老婦瞥她一眼,轉身便走,步伐有條不紊,腰背筆直。
蘇檀扶著門框徐徐撥出一口氣。
學新一輪的規矩,有的磨了。
薑嬤嬤在侯府中地位特殊,雖為仆,卻有一個單獨的小院供她住。
白牆黑瓦,古樸乾淨。
一隻布穀鳥落在房頂上,剛站住腳,就被木雕窗裡傳出的斥責聲嚇得扇起翅膀飛走。
“腰身軟成麪條似的,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