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蠍獨坐原野上,此處遠離密林,十分空曠。
蠍兩眼無神地望著天上的明月,口中唸叨著幾句蘇東坡的詞,心中若有所思。
“蠍兄,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原來是嘯雨,嘯雨手提一壺佳釀來在蠍的身旁,豪飲一口,道:“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說罷又飲一口。
“嘯三哥也愛東坡詩?”
“我一個習武的莽夫,隻是愛喝酒罷了,詩這種高雅之趣味嘯某可不敢,與其說愛,不如說是喜歡而己,愛者,入心,入魂,失他無味,無他不成寢,方為愛,嘯某一生隻愛一樣,那就是這酒!
曹公有言:“何以解憂?
唯有杜康”!
此言甚佳,我看蠍兄整日憂愁不堪,不如痛飲一通,消愁解憂?”
說著,便把酒壺遞向蠍,蠍猶豫片刻,便推開了。
“嘯三哥言之有理,隻是酒非能消燕某之愁,李太白酷愛飲酒,嗜酒如命,可嘯兄可知,他雖為“酒中仙”卻也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這類的話。”
蠍苦笑道,眼神黯淡了些。
嘯雨又灌一口,“哈哈哈哈!
不愧是蠍兄,博學多識,非某之所及也!
佩服,佩服!”
“嘯三哥今日不單是來找燕某喝酒的吧,恐怕亦是有難解之愁。”
蠍看向嘯雨,嘯雨將壺中酒一飲而儘,撇之一旁,將手搭在蠍的肩上,眼中不知何時己噙滿淚花。
“蠍兄好眼力,嘯某之愁也並非酒能解之,不過是......暫緩痛楚罷了,唉......”蠍並冇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放在了嘯雨的肩膀之上。
此刻,皎潔的月光如輕紗般灑下,彷彿給他們披上了一層銀色的薄紗。
在這靜謐的夜晚裡,兩人宛如被鑄造成了一對栩栩如生的銀像,靜靜地矗立在那裡。
月光如水,溫柔地撫摸著他們的身軀,映照著他們堅定而又深邃的眼神。
他們彼此依靠,在這一刻,時間似乎凝固了,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這對銀像一般的身影。
風悄然停止了吹拂,樹葉也不再沙沙作響,一切都變得那麼安靜、祥和。
隻有那明亮的月光,繼續灑落在大地上,見證著這段特殊的時刻。。“嘯雲死了...被西夏人殺了。”
“什麼!?”
蠍大驚,臉上的神情即刻被驚愕所取代,“怎麼會?
嘯二哥怎麼會得罪西夏人?”
“唉!
我那二哥自幼生的血性,從小就有報國之誌,這不西夏來犯,我們都擔心他會加入護**與西夏交鋒,他就私下裡偷著加入了護**,與我那二妹一同被西夏殺害,唉,二哥啊二哥,你可知不是兄弟們不肯為國效力,生為大宋子民,誰不想為國報效?
隻是...宗主有令不能與西夏為敵!
這才...”嘯雨說到這哽嚥了,眼中的淚承受不住滴滴下落,手指關節被用力攥響。
“為何?
宗主為何不肯與西夏來戰?”
“隻因你家宗主與我家宗主有恩,你家宗主又是西夏人,因此我天雲宗立誓不做背恩怠德之人,便不與西夏為敵。”
蠍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彷彿變成了一尊雕塑。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凝視著手中的令牌,上麵栩栩如生地刻著一隻猙獰的蠍子。
此刻,他的內心翻湧著各種複雜的情緒,卻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
一旁的嘯雨同樣保持著沉默,他默默地注視著蠍,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和哀傷。
然後,嘯雨緩緩伸出手,從懷裡摸索出一枚鑲嵌著青色寶石的戒指。
這枚戒指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宛如一顆沉睡中的星星。
嘯雨輕輕地將戒指舉到月亮麵前,嘴唇微微顫動,不停地唸叨著:“嘯雲……白鴿……”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無儘的思念和牽掛。
月光灑落在他們身上,照亮了那三張沉重的臉龐。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原本就寂靜無聲的夜晚變得更加壓抑。
冇有風的吹拂,冇有樹葉的沙沙作響,隻有死一般的沉寂籠罩著整個世界。
蠍緊握著令牌,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但他始終不敢抬頭與嘯雨對視一眼。
在這片寧靜之中,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
嘯雨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那些曾經一起度過的時光、共同經曆的冒險以及深厚的友情,如今都如同過眼雲煙般消散殆儘。
然而,嘯雨手中的戒指,則成為了他對逝去友人的最後紀念。
蠍注意到了這枚戒指,便問嘯雨。
“嘯三哥,平日未曾見過你戴這枚戒指,這是?”
嘯雨將戒指對著月亮仔細觀看了一番,眼中的淚光閃爍,那顆寶石也被月光照耀的散發出更加耀眼的青色光芒。
“信物。”
“信物?”
蠍不解,“是何信物?”
“我兄弟之間的信物。”
“那為何不戴了?”
“人不見,戴誰去?”
蠍一時啞口,略有尷尬,便不問了。
“師哥,又在想二哥了嗎?”
嘯雨聽這聲音熟悉,回頭去看,才發現嘯風白雀等人不知何時己站在身後,他們亦拿出戒指,嘯風是紫色的,白鷺是白色的,白雀是綠色的,他們都將戒指戴在了手上,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彩色的光,交相輝映。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
我們兄弟不是有約在先,若不相見,絕不戴這戒指,你們...都忘了嗎?”
嘯風哽嚥著聲音說道。
“三哥,我們冇忘,今日大家都想二哥二妹了,這才戴起這戒指,隻是以後...不能再見...”嘯風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聲音略有哽咽。
“我看,不如今晚趁著月色,我們將戒指戴上祭奠二哥二妹,就當...兄弟相見了。”
白鷺說,白雀在一旁點頭,眼中也是聚滿了淚水。
“好...!
就這麼辦!”
嘯雨抹乾眼邊的淚,將戒指戴上,西人一排跪向西北方,拱手對月,蠍也跪下,拱手。
“二哥,二妹!
今日今時,你我同門己是二十載,二十年來,你我兄弟八人本是同舟共濟,吃了不少的苦,也拿下了不少的彩頭,師傅們常說你是有識之士,以後必成一番大業,誰知......竟遭外人毒手,讓你身死大漠!
兄弟們是痛心疾首,愧對兄長小妹在天之靈,愧對師傅們!
今日你我兄弟雖陽世不見,你且放心,來日我們定斬惡人首級,給你們報仇!
雪恨!
願兄弟在天之靈勿忘兄弟之約,在天安寢,你們定要看著兄弟們,給你們報仇!
你們...一定要看著——一定要——!”
嘯雨己是淚流滿麵,說話也顫抖哽咽起來,眼中滿是悲,恨,哀,怒。
“二哥,二妹(姐)!
你們一定要看著兄弟們,為你們報仇!
雪恨!”
嘯風等人同聲,說罷,眾人叩首拜月,連拜三拜,幾人而後抱頭痛哭,撕心裂肺,哀遍寰宇,遠山處的猿們也止不住為二人哭訴哀歌,月也不禁為他們落淚,此時若有天神,想必也是哀滿心胸,蠍在一旁也是痛哭流涕,高呼“嘯二哥!”
眾人哭罷,便一同躺在原野之上,晚風為安撫他們輕輕地吹過,試圖擦去眾人臉上的淚痕,星隱去了,隻留下一輪耀眼的明月,陪伴眾人的哀思。